凌白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桃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深邃。
她淡色的唇微微张,话音有些飘渺,“桃妖,你要知道。你心悦的也许不是我,如果换做是其他的任务者,她们做了相同的事情,那你也会对待她们如同对待我。”
“你喜欢的不过是带你出泥沼的救赎。”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没有起伏。
桃妖浅笑的神色开始变得冷凝,眸中似有万千冰雪,“阿姊,你这么急于否认,到底是觉得我不喜欢你,还是害怕这个事实?”
凌白一愣,有些呆的看着他,唇一张一合却没吐出什么话语来。
“你道我不过是痴迷于救赎,所以将这样的感情误以为是喜欢。”他淡淡的陈述。
随后眸光一凌,语气寒凉。直直的看着凌白未曾挪开!
“可你是否想过,若我真的只是因为你的救赎而心悦于你,那么这几千年来也不妨有想要背叛任务,忤逆系统将我从你的阴影中捞出的人。”
阴影,桃妖居然用的这个词。凌白突然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了。
“阿姊,她们都死了。”少年的语气轻淡的仿若只是杀了几只不足为奇的阿猫阿狗,着实有些凉薄。
他阴霾的凝视着凌白,眉眼中是藏不住的戾气,“要知道的什么的不是我,而是你。”
他轻轻的说着,绯红的薄唇随着他的动作启启合合,“我从来都不只是因为你救了我而沉溺,我只是喜欢你。”
“唯独喜欢你。”语气很是郑重,仿若不仅仅是在告白。也许,是在立誓。
凌白没在说话了,她低垂着眸子一阵沉默。
微微动了动又抬头,眼神认真的看着桃妖,“我是个骗子,一个很恶劣的骗子,作为月落时我说心悦于你,在此之前又造就了我喜欢月堕的假象。”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可他们俩都是我不是吗?”桃妖故作轻松的笑道,只是眼尾有些阴狠的淡红。
“但无论是那一个你,我都未曾喜欢过。这才是事实。”她睁大着眼同桃妖对话,似乎是要桃妖看清她眸中的冷清。
桃妖薄唇一咧,清隽的眉眼在这一刻便的极为冷,他一只手拽着凌白的胳膊,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
凌白顿了顿,手下的肌肤寒凉异常,更无一丝心脏跳动的痕迹。
他的语气依旧是之前的宠溺柔和,只是那森冷的气息洒在凌白的脖颈,让人忍不住颤栗,“阿姊,你为什么就是学不乖呢?曾经不是告诉过你么。”
“说话之前要注意局势,你现在仍然是在我的怀里,便没有反抗的权利。”他缓缓言说着。
“我一直都知道你并不心悦于我。只是,莫要让我看出来,更莫要说出来。”他气息冷冷。凌白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明白他平和面目下的怒气。
她的手仍然停留在桃妖的胸膛,却突然有些迷茫。
对于她而言,不管那个世界都不过是她解决孤独和无趣生活的消遣。
她认为那是游戏。
但她也知道其实那都是正常的世界,都是活生生的人。
她无意杀人,所以从来都只诛心。
最开始的段暮,尔后的桃妖,甚至于姜宸和辛德瑞拉。她从未动过心。也从未付诸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也未曾想过会再次相遇。以致于肆无忌惮。
但,她似乎是错了么。
凌白的手轻轻放在桃妖的心口,曾经还会跳动的心因为她甚至都不存在于桃妖的身体里。
这几个人中…她对面前的少年尤为残忍。尽管当时的她认为这都是桃妖该付出的代价,禁锢她的代价,剥夺她自由的代价。戏弄她的代价。
她自认为自己不过是万千世界的过客,只是来玩玩罢了,又怎么愿意承受这些东西。
尤其是被人玩弄欺骗。
可…似乎她所厌恶的,她都做过不是吗。那她有什么资格去怨恨桃妖呢?
凌白的面色明明灭灭,秀眉微蹙,紧抿着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桃妖却意义不明的睨着她,唇角轻轻勾起,眼角眉梢满是笑意。
他的阿姊还是中招了。
果然,当她的身体弱到无法使用自身能力的时候,便也不能察觉他的迷惑。
他的阿姊太过心狠,竟是无论如何都不承认他的感情,那么…也莫要怪他了。
凌白失神了好半天,最终只将手从桃妖的衣襟中抽了出来。
抿着唇看他,就这么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
随后开口,“你真的心悦于我?”
桃妖轻笑,“自然。”
“那好,我便信你。”凌白认真的看着桃妖,似乎做了一个不得了的决定。顿了顿接着说,“我的任务是要你消失,你知道的罢。”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千年来所有人的任务都是这个。”他语气不变,就这么搂着她。
凌白轻轻的嗯了一声,“我不想输。”她答应团子不过是为了体验这类似于刷副本的感觉,因为很有趣。
桃妖点头,“所以我一早就做好了准备,钻这个空子。”
“既然你要月堕消失,那么月堕便再也不会出现,唯一剩下的自然是他的弟弟月落。理由便是,月堕丧命于妖孽之手,月落解救失败,继承月府,这个消息将会在明天传遍姜国。”他很理智。
“不只是如此,你甚至可以连月落的身份也不用,月府郎君均丧命于妖孽之手,这姜国你也就不再管。”凌白说的方法更为简单。
桃妖嗯了一声,赞同之余直接出了房门,去通知月府的奴仆了。
这些奴仆都是他从别处找寻的,一个个皆是在即将丧命或者绝望无依时被桃妖所救,自然是对他忠心的。
虽不能理解自家郎君的想法,却也不会反驳。甚至于认真的去实施。
果不其然,第二天这个消息便传遍了姜国。虽说国主难以置信,但见月府挂满白绫,月家二位郎君也从未再出现,便也只能够接受这个消息。
月府的奴仆如同凌白安置沈家的奴仆一般,想留的便留,要走的就走。
而她和桃妖自然是寻了个清幽的别院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