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白静静的看着他不曾言语,只眸光中的厌恶异常明显,那般深刻的让月落心惊。
他突然有些失神的看着凌白,不知在回想些什么。
两人都不曾说话,极为默契的保持着沉默,一时气氛竟有些冰冻。
好半响,似乎是反应过来了。
他抬眸看着凌白,面无表情的张了张唇,轻声问着,“你此番寻我究竟是为何?”
凌白双眼略微瞪大,按照他的性子竟是没有报方才被她讥讽之仇,令她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也是一时的。
不出片刻她也恢复了之前平静无波的模样。
两个冰块脸相互看着,这场面若被他人看了倒是还有些滑稽。
更加令人惊讶的是,月落竟先一步低头,他紧抿着薄唇又问了一遍,虽说语气并不和善,“沈娘子,我在问你话。”
凌白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既然月落已然让步,那她就给他个台阶下。
“我是想说,除妖的方法你教给他人罢。如今我爹已亡故,我娘也随之而去,姜国国主定会派其他人前来任职,沈府就剩一个空壳了。”她轻言细语的说着。
月落倒是眉头一皱,“沈府没人能用了?”
“嗯。”凌白轻轻应声。
他长长的哦了一声,眉目中倒是有些放松,“即是如此,那便不教了。”
月落的语气很是愉悦,“待我回了京都,便叫那皇帝派个除妖师过来。”
凌白点了点头,随后轻声问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只不过,即使如此,你打算何时启程?”
月落的嗓音有些兴奋,似乎是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满意,他轻轻地说着:“那自然是越早越好。”
闻言,凌白低垂着眸子抿着唇安静了一会儿。
随后又抬头,漂亮的黑眸与月落淡色的桃花眼目光相接,“可否带上我。”
月落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很是惊讶,竟是连声音都大了些许,他问道,“带上你作何?病弱的女子尽会给我添乱。”
凌白抿了抿唇,不确定的问道,“你可是厌恶你的兄长?”
听见这话,月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紧蹙眉头,有些戒备的看向她,仿若是在说着,你问这个作何?
似乎是觉得体弱多病的凌白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眼中竟是闪烁着几分仇恨,眸光冷的淬了冰一般。
“是啊,我厌恶他到了极点。”月落说着,嗓音低沉,压抑着心中激烈的情绪。
凌白自问出那个问题以来便一直注意着月落,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不曾放过,待看清眼底那浓烈的恨意时,她倒是放了心。
“那我们做盟友可好?”她轻轻的说着,苍白的面孔更添几分娇弱。
“盟友?”月落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似乎是在反复咀嚼着这其中的含义,随后极为讥诮的一笑。
“沈娘子,你觉得你够格么?”他的眸光落在凌白身上,反倒有些高深莫测的意味。
凌白没理会他的嘲讽,反而继续言说,颜色浅淡的唇一张一合,月落静静的看着,眼中的意味浓稠艳丽,似乎是在悄悄的算计着什么。
“够不够格我不清楚,只不过若是月郎君一人必定是无法引起你的兄长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她说着,嗓音淡漠。
“怎么,莫不是你能?”他眸中的讥诮越发深刻,仿若是在看一个异想天开想要攀附权贵的平凡女子。
“不妨试一试,毕竟也不会对郎君造成损失。”凌白淡淡的看着他。
月落笑了,他眼中的情绪极为冷淡,平静而又理智的看着凌白,“既然如此,那便试一试,不过,既然是盟友,你能带给我什么?”
凌白不再看他,低头把玩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指,很是随意的问着,“那要看月郎君你想要什么了。”
“若是我想要长生不老呢?”像是为了刻意刁难凌白一般,他一提便提了一个近乎不能做到的要求。
凌白把玩手指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尔后又继续进行,只是嗓音淡淡。
“这样的个体有悖世界规则,本就是不被允许的,过程很是艰辛困难,郎君若是执意实现此愿,恐会遭受到天谴。”
“原是如此么…”他浅声呢喃着,嗓音颇有些暗沉。
随即却又轻佻一笑:“我如何得知娘子不是在骗我?这般不可能办成的事情落在娘子嘴中便是有悖规则,谁知这是不是你推脱的理由。”
凌白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收回目光,既没否认也没回答这个问题,“月郎君对于这件事能否办成有自知之明便好。”
随后便也不再多加言语。
倒是月落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恶劣一笑,“既然如此,那便算我们结盟成功,只不过…条件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在实现吧。”
凌白点了点转身正打算走,却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只风中传来了她的话语,“莫提一些杀人放火的要求。”
说完她便渐渐走远,脚步慢而轻,很是柔弱。
月落嗤笑一声,朝着她走的方向大喊,“杀人放火用得着你?光是我一人即可!”
随后静静看着她越走越远,直至看不清才收回目光,这时的月落面色深沉的根本不似他在凌白面前表现的那样。
眸光深邃而又极度理智,其中浮现出的淡色流光令人不寒而栗。
……
与月落协商好后,凌白便让管家着手处理沈父沈母的后事。
最好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启程前往京都。
祠堂……
凌白站在众多牌位面前,眼神淡漠的看着沈父沈母的名字,临近了几步,犹豫了片刻尔后跪在了软垫上。
她抿着淡色的唇,轻轻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便不说了。
只心中低语:沈郎主,沈夫人,感谢您们几天的教诲,愿安好。
随后起身头也不回的便走出了祠堂。
凌白不会为他们守孝,她还要完成任务,更何况,她不是沈郎主和沈夫人的女儿,对于她而言,就算是做了他们几日的孩子又有何曾不同?
凌白终究是凌白,不懂感情。
她又去寻了雪青,将沈府所有的奴仆都聚集在了一起,又因为凌白身体的病弱,所以这件事也是由雪青来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