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作何打算?”凌白知道,此时沈夫人愿意将此事告知于她,定然是早有对策。
“若事发突然,你便躲到床下,此处有一空洞,仅容一人。”沈夫人温婉的笑看着凌白。
眸光微沉,似有不舍:“如今虽不是乱世,却与乱世无异;妖孽纵横,人心惶惶。”
“这处空洞乃你出生前打造完好,就为了保你一命。”
似乎这件事的确很是伤感,沈夫人说着眼角便已含泪,忧愁的注视着凌白,“我苦命的棠娘啊…”
“此次若爹娘殒命,莫要伤怀,且跟随那除妖的大人一同前往京都。想来都是正义人士,必定不会为难你,若是不然,你便携带一些银两,生活顺遂就可。”
沈夫人像是交代遗愿一般,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理智,只是那眼中的雾色是怎样都遮盖不了的。
她说着又笑了笑,那温柔婉约的面容下掩藏着悲伤,看起来颇为怪异。
“你爹乃是清河县的地方官,无论如何都是要第一个站出来的,而我又是他的妻子,自然也不能逃脱,唯有你…”
她似乎是抑制不住情绪了,低声啜泣着:“我可怜的儿啊!”
“若是我们都去了。”她突然又笑,笑中带泪。
“一定…一定要好好的啊。”似乎是看一眼就会少一眼,沈夫人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凌白,其中所透露出来的奢望让人心怜。
凌白低垂着眸子不语,纤长的睫羽自然的低垂,撒下一小片阴影。
纵然沈夫人再如何难过,凌白却是体会不到的。
心中不由得感慨,果然陌生人之间的情绪无法共通。当她担心自己女儿之际,凌白想的却是月堕。
嘴角轻轻勾起,苍白的有些讽刺。
然而落在沈夫人眼里,却又是另一副模样。
她怜爱了数十年的女儿,此刻却异常安静,惨白的没有血色的面庞上勾着一抹凄苦悲凉的笑。
曾经眸中的光亮却是骤然熄灭,再也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沈夫人看着是越发心痛,自己的棠娘自出生时便身体虚弱,五岁时更是差点夭折,伴随着病痛跌跌绊绊的长到现在,却又要与父母分别。
这让她如何不疼,如何不痛啊!
只恨这世道,如此不公。
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随即正要与凌白说话。
却不想,丹唇轻启话还没说出口,凌白竟是一口血全喷在了青绿色的桌布上。
红色的血迹极为刺眼,星星点点宛若刻意的着色。
沈夫人一愣,随即满目慌张尖声呵道,“雪青!快叫大夫,棠娘吐血了!”
门外的雪青被突然的斥声吓得浑身一颤,听清内容后却是匆忙的应了声,随后脚步飞快地奔了出去。
沈夫人将凌白扶到了床榻上,为她脱了鞋又盖好被子。
随后颤抖着手用手帕为她擦拭着唇边的血迹,一双美目中满是泪水。
她低声呢喃着,“棠娘…是娘不好,不该如此着急,竟是害你口吐鲜血。”
“是娘不好…你可别出事啊。”
一滴泪顺着面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