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腱上的缺口，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夏天的心头。
老实说，夏天并不算是一个惧怕失败的人。
他以前不是没失败过，他在无限族手上吃过大亏，又在伊甸人类身上吃了瘪。
就算再大的失败，甚至是肉身覆灭，对他而言也不过只是伤心一小阵子而已，大不了等恢复之后继续谋划就是！他虚渊之主作为不死神明，最不怕的就是失败。
可如今，这小小的“先天性”缺口，却给了他一种极强的挫败感，仿佛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法承受。
就像小时候忘带红领巾而被拦在校门外的学生，像因为喝醉了酒...而把自己浏览记录公之于众的阿宅一样。
他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每次都是满怀希望，可到最后，却都是失望而归。
“混账！混账！”
最后，夏天实在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便也顾不上体面，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不就是个小小的伤口么？既然灵魂和本能不让我恢复它，那我就强行让它长出肉芽！”
他说干就干，掌中力量即刻催动，神性能力自带的强恢复效果也随之显现。
只听“啪”的一声，他的脚踝整个炸开，变为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而后，神性力量便迅速治愈着伤口，使得爆开的脚踝重新恢复。
至于那块小小的缺口，则被夏天控制着，硬生生地长出了血肉苗芽...
芽子们交织在一起，很快就长出了一块新的血肉，看上去白白嫩嫩的，比原先的血肉还要漂亮几分。
“成了！”
夏天兴奋地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
“看来那丫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使了一点歪门邪道而已，我换种方法这不就治好了么？”
“唉，看来，之前是我自己吓唬自己了。”
他长舒了几口气，便打算起身...
可这腿刚一用力，那种钻心的疼痛感便再次袭来，将夏天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浇灭了。
那块新生血肉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就连血管和神经都和其他部位相通...
但夏天仔细研究之后却发现，这一块肉，根本就没有任何知觉！
使不上劲，扭不动筋，就算用刀在上面刺上几下，就感觉不到疼痛，仿佛这是一块仿生硅胶，只是黏在了夏天的腿上。
它，充其量只是装饰品而已。
夏天彻底绝望了，他活这么多年就没这么难受过！
他甚至感觉，这种损伤很可能还遗留在了他的灵魂上，哪怕他作为虚渊之主换一具身体，那伤也一样会存在。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该死的混蛋伊甸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怎么会连我的神性也能压制？”
夏天双目通红，死死地瞪着洛可可，但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这世上还能有比神性更强大的力量么？难道序列神不应该才是站在万物顶点的存在吗？
他当然不会明白，洛可可到底掌控了怎样可怕的力量。
因为那种力量，自始至终，都游离在规则之外，不被任何事物所管辖。
而它的名字，便叫做“毁灭之力”。
严格来说，是独属于洛可可的“毁灭之力·本源打击”。
本源打击效果相当简单，无需前置条件，只要洛可可用任意一种攻击方式命中对手，那便会强制性削减对手的身体组织。
用更通俗的话来讲，就是直接攻击削减对方的“生命值上限”。
而且，由于现实不是游戏，身体的缺失必然会影响行动，所以这个能力的效果，也比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单纯削减生命上限的招式，其实也并不少见。像那些用“蛊”或者“毒”的战士，也能起到“抑制治疗”的效果，让人难以恢复。
但毁灭之力的效果就在于，它能抑制一切恢复手段。
这个一切，可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相当客观的描述。
无论是神性也好，还是始祖生物能够无限复生的能力也罢，面对毁灭之力，它们都会失去功效。
至于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效果？
没有原因，因为毁灭之力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从宇宙中诞生出来的“物质能力”，而是一种类似于数学概念的东西。
光速为何是30万公里每秒，科学家们可以找出很多种理论去解释；地球包括其他绝大多数的星球为什么是球形，那是因为引力挤压造成的天然形状。
这些东西，既是知识，也可以被称为世界的“规则”，是能够自圆其说的。
那些高等力量，比如神性或始祖生物能够不断转生，也是有原理的，因为它们都将自己的“不死”力量，以特殊手段印刻在世界合理运转的规则下，让这些力量变得理所当然。
然而，数学概念却没有办法解释。
1加1为什么就等于2而不是3？加减乘除为何会让数字发生变化？从来都没有解释，当然，也不用解释，因为这种概念就和“人被杀就会死”这种简单的道理一样，即使换一套规则，也依旧成立。
而毁灭之力，便是如同数学概念一样的力量。
它和神性之间的区别，就像是一款游戏里的玩家和管理员一样。
玩家再怎么强大，就算能以一己之力挑翻其他所有对手，它也绝不是管理员的对手。
管理员只需一个小小的指令，就能让玩家所有的装备技能全部失效，甚至再狠一点的，还可以直接封号...
两者之间，不具备可比性，因为它们根本就不在一个次元上。
夏天其实应该庆幸，自己和洛可可之间并没有来上一场持久的较量。
否则，他现在损失的躯体，可就不止一小块脚踝跟腱那么简单了。
“不能再和她交手了，绝对不能！这种看不见又摸不着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可怕！”
“得避开她才行！”
“唉，也怪我太过狂妄，竟想着和她过上几招。”
“以我现在所拥有的实力，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夏天闭上眼睛，牙齿都快咬碎了。
他是真的后悔啊！
“笑魇啊，刚刚我还骂你蠢，但现在看来，我也没比你强到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