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基猛地睁开双眼,猩红的双瞳在昏暗的船舱内闪烁着凶光。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背上的粉色肉翼微微张开,白色绒毛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细密的血管纹路在烛光的照射下,形成了网状,几乎像是要把他包裹起来。
这让埃斯基感觉自己已经进入陷阱之中,被网困住,动弹不得。
他烦躁地站起身,高大的鼠人身躯在狭窄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压迫。
他的尾巴轻轻甩动,扫过地板,白色的鳞片与船舱地板摩擦,发出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他低头扫了一眼身旁,那几个尼赫喀拉女奴正跪坐在地板上,穿着破旧的亚麻布衣,布料粗糙且满是灰尘,边缘有些磨损,但依然算是完整地包裹着她们的身体。
她们的皮肤呈现出沙漠民族特有的浅褐色,不过却没有那些干粗活的人身上许风沙侵蚀的粗糙质感,锁骨和手臂上的线条清晰可见,却没有暴露更多。
不过,总的看下来,感觉不如莱弥亚的吸血鬼。
埃斯基评价道。
刚才他没有碰这些女人,他只是让她们帮自己梳理皮毛。
不过这些尼赫喀拉女人用那把梳子顺着他毛发的动作谨慎而熟练,像是被训练过的商品。
既然是准备转卖到东方的千塔之国印地的奴隶,自然不会是太差的,不然跑一趟船的钱都挣不回来。
在地下城里,他的确是需要一些奴隶鼠以外的服侍者了。
想到这里,埃斯基伸了个懒腰,背上的双翼微微抖动,粉色肉翼在展开时带起一阵轻风,吹得烛火摇曳不定,他决定了,留下这些尼赫喀拉女奴。
他的鼻尖微微抽动,带着褶皱的湿润粉色老鼠鼻头,嗅着空气中混杂着海盐和人类汗味的气息,眉头微微皱起。
窗外,海面在夜色下起伏不定,风帆船实在是太慢了,天都黑了,都还没有渡过海峡。
埃斯基推开木窗,海风扑面而来,带着湿润的咸味吹乱了他额前的白色毛发。
他的耳朵微微抖动,捕捉着远处甲板上人类水手的低语和海浪拍打船舷的节奏。
他眯起眼睛,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刚才的梦境——模糊的城市街景、刺耳的警笛、融化成绿色蒸汽的人影,以及那股让人兴奋的次元石气息。
他的爪子无意识地握紧,指尖泛起一抹绿色的电光,随即又迅速消散。
“上辈子的世界……”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疲惫,“……欲望的幻影,会是祂吗?不,也许会是两个。”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些尼赫喀拉女奴身上。
她们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其中一个女奴的肩膀微微颤抖,亚麻布下的皮肤上有几道鞭痕,红肿的边缘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她察觉到埃斯基的目光,身体微微一缩,却不敢抬头。
埃斯基只是挥了挥爪子,示意她们不必在意。
他可不会释放魔法为这些人类疗伤,显示自己的好意。
倒不是因为浪费魔力,而是他现在对生命魔法有些恐惧,之前对抗纳迦什的时候,他已经感染过一次疫病了。
再算上之前的梦境,欲望,背上的双翼,变化,前不久才屠过的放血鬼。
他似乎已经被四神中的全部注意到了,现在再去擦边,无疑是找死。
深吸了一口气,他重新坐回床上,双翼自然收拢,粉色肉翼贴着背部,然后才侧身躺下,将布满白色鳞片的老鼠尾巴卷在身侧,继续睡下,不过却不敢睡着。
女奴们立刻围上来,其中一个拿起一块粗糙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他背上的毛发,动作轻柔而缓慢,像是害怕惊扰他。
埃斯基倒是觉得这种反应挺正常,正常人类怎么会不害怕一个老鼠怪物呢。
另一个女奴跪在他身前,用手指顺着他的尾巴梳理,细长的指甲划过白色鳞片之间的小绒毛,让埃斯基感觉有些小刺棱。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应激地用尾鞭抽打这些人类,不然按照他现在的力道,一鞭下去就该死人了。
埃斯基闭上眼睛,感受着她们的服侍,意识渐渐放松,脑海中却浮现出赫卡蒂的身影。
他再次睁开眼,透过大开着的舱门,赫卡蒂已经没有了踪影,她原本应该在甲板上,监视那些被藤蔓控制的人类水手。
埃斯基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就像之前说的,他完全不担心赫卡蒂会失手。
那个巫灵的实力足以单枪匹马屠尽整艘船的人类,甚至连血都不会沾上一滴。
他嗅了嗅空气,试图捕捉赫卡蒂的气息,却只闻到海风和女奴们身上淡淡的汗味。
他低哼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背上的双翼更舒服地贴着床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船摇晃的幅度似乎减轻了,天也已经亮了。
埃斯基睁开眼,向着甲板上走去。
船身缓缓停靠在Side1港口,很快木板与码头碰撞发出低沉的闷响,然后就是一阵木头垮塌的声音。
埃斯基站起身来,奔向甲板,不出意外,是码头碎了。
码头上负责管理的氏族鼠们都躲得远远的,好像一开始就意识到了那些摇摇晃晃的码头和架子的不牢固。
埃斯基站在甲板上,背上的粉色肉翼微微张开。
转过头,发现他自己站在人类水手之间宛如一座白色的小山,只有他站直,和人类,氏族鼠一类的矮小人形物体对比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得如此高大了。
人类水手们正挤在甲板边缘,瞪大了眼睛,惊愕地注视着港口的景象。
无数鼠人忙碌地在码头间穿梭,褐色、红色、米色、黄色的皮毛不断闪动着,是的,因为他们相较于人类的速度来说,太快了。
远处,一大群奴隶鼠们正在奴隶管理员的鞭子下,悲哀地拉着一车被晒干的木材,向着城内拖动。
在码头不远的地方,那些旗帜上挂着死爪氏族标志的烂木船上,一群死爪氏族的氏族鼠,正熟练地用尾巴卷起渔网,将网中的鱼类倾倒进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陶罐之中,然后送去一旁的石头坑里腌制。
水花溅在他们毛茸茸的脸上,沾湿了的胡须,那上面本就有很多海盐了,这让他们看起来很脏,而且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浓厚的鱼腥味。
埃斯基有些不舒服地抽动了一下鼻子,鼠人敏感的嗅觉在鼠人的地下城里,很多时候都是折磨。
整个港口上空回荡着鼠人尖锐的吱吱声,杂乱的吵闹让埃斯基根本听不清任何一句话。
不过那些人类却被吓到了,人类水手们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眼底流露出莫名的恐惧。
埃斯基挑眉看了他们一眼,心想,这些人类不会是以为那些吵闹的吱吱声,是像人类码头一样是官吏们的命令声音吧。
那他们还真是高估了目前斯卡文的组织度了。
他没想和这些人类水手耗上太久。
低哼一声,转身看向船舱尾部的房间,几个尼赫喀拉女奴蜷缩在角落。
他的口中冒出了浓浓鼠人口音的尼赫喀拉语,尾音拖得略长,还带着快速的叠词。
“你们,留下。”
女奴们互相看了看,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我,我吗?
很快,她们的目光就变成了惊恐,因为她们被埃斯基一个接一个的,用藤蔓卷起来,抓到了码头还没坍塌的部分上。
随后,埃斯基就跳到了她们的身边。
转过头,看着人类的大船,埃斯基随手召唤出一阵相对轻柔的狂啸战风,将人类的帆船推了出去,随后看向了通向地下城的那条宽广隧道。
巫灵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我还以为你要没影子了。”
“你要用魔法之前,能不能提醒一声。”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指责了对方,然后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