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妇女见周氏闯进家里到处乱找,都起身嚷嚷道:“喂,你是谁呀?怎么到处乱闯,你再这样我们就不客气了。”
赵老三赔礼道:“抱歉,抱歉,我们只是来找人的,并没有其他意思。”
“找什么人?莫名其妙!”年纪较大的妇人道。
周氏将屋内各个角落都翻了一遍,才心灰意冷地呆在原地,继而歉仄道:“对不起,请问这里是刘海的家吗?”
那老妇人气冲冲地道:“是又咋的,你在瞎闯什么?”
周氏转而陪笑道:“请问他是不是在安庆买了一个媳妇,大着肚子的。”
那老妇人顿时暴跳如雷,道:“什么?那死鬼又买了个媳妇?”说着大叫:“刘海,刘海,你马上给我滚过来,咦,你死哪里去了?”叫了半天,没有回应,顿足道:“这死鬼肯定又到镇上抽大烟去了,阿秀,走,跟我去把他揪回来。这天杀的!”
说着急匆匆出了门。周氏和赵老三赶紧跟在她们身后。走了三个时辰,才终于来到镇上,将镇上各个街道翻了个遍,却并未找到刘海,有认识刘海的说:“早上的确看到刘海在镇上晃悠,可到下午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老妇人只得一边骂着一边回到家里。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刘海回家,那两妇人于是将周氏赶出了门。赵老三劝周氏过两天再来,周氏哭着不停摇头。赵老三只好陪她蹲在刘家的墙外过了一夜,时值浓冬,天寒地冻,两人差点冻成冰人。赵老三怕周氏冻坏了身子,便紧紧抱住她。周氏冻得手僵脚硬,只好任由他抱着。
第二天刘妇见二人并未离去,心中厌烦,便端了一盆冷水泼向二人。赵老三立即鬼火直冒,便要打那妇人,还好周氏拉住了。直到第三天夜里,一个黑影才摇摇晃晃地回来。周氏不由分说,抓住那人便问:“我家小怜在哪里?”
那人五十来岁,手中提着一个酒瓶,醉醺醺地问周氏:“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呀?”
听到声响,刘妇冲出来道:“刘海,你给我滚过来。”
刘海顿时酒醒了一半,连忙小跑到妇人身边,笑嘻嘻道:“老婆,叫我有什么事?”
原来这刘海是个妻管严,他老婆揪住他耳朵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给我先说清楚,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刘海望向周氏二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二人是谁,叫痛道:“老婆,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她们找我做什么?”
妇人将刘海重重捶打了一顿,才道:“你给我说清楚,你把她藏在哪里的?现在人家都找到家里来了,你还不给我老实交代。”
刘海哭丧着脸道:“我的老婆大人唷,我藏谁了我,你说的什么我听都听不懂。”
“还给我装糊涂是不是,你前几天在安庆买的那个女人呢?你把她给我交出来!”
刘海“哦”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我前些天在安庆确实是买了一个女人,不过……”
周氏不等刘海说完,早已抓住他的衣服,兴奋道:“是小怜,她在哪里啊?”
刘海看了老婆一眼,支吾道:“我买了她以后,就转手将她卖给别人了。老婆,你该晓得,我只想赚点烟钱,哪敢把她留在身边。”
“量你也没有这个狗胆。”
周氏一阵失望,又忍住眼泪道:“我可怜的娃啊,那……你又把她卖给谁了?”
“既然人不在我们这里,那可不关我们的事了,你要找就到别处去找吧!”老妇人说着就下了逐客令。
周氏不禁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恳求道:“求你们了,告诉我好不好?求你们了,我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们的,求你们了……”
刘海开始心软道:“你该不会去报官吧?”
周氏不住摇头道:“不会,不会的,我只想找回小怜,你们告诉我吧,我不会去报官的。”
刘海道:“我在烟馆里遇到一个姓吴的,他说他生不出来儿子,想买一个怀儿子的女人,刚好我也熟悉这个行当,就顺便帮了他这个忙。”
“姓吴的……那他有没有说把小怜买到哪里去?”
“我真的不认识他,我只晓得他是歙县的,年纪比我大,人也比我瘦。对了,他脸上有颗很大的胎记,说话阴阳怪气的,穿的是黑衣服。除了这些,其他我都记不得了。”
“不对,不对,那你赚的钱呢?怎么没见你拿回来?难道又被你拿去抽大烟了?呃,还敢买酒……”妇人按住刘海又是一顿暴打,直打的刘海杀猪般惨叫。
“歙县,歙县……”
周氏嘴里念着,浑浑噩噩地走出了门,赵老三叫住她,两人回到县城的草屋,周氏收拾好行李,无论赵老三说什么也要去歙县。赵老三留她不住,只好说是天已黑了,要走也得明天。周氏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这一夜,周氏心中挂念苏小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突然,房门传来重重的敲打声,周氏吓的跳将起来,再听却是赵老三的声音,这才放心地打开门,问他:“这么大晚上,还来做什么?”
赵老三满身酒气,一屁股坐在周氏床上,醉醺醺地道:“我不准你走,你要留下来。”
周氏感激道:“这段时间,要不是你陪着我到处去找小怜,我还真不知道我一个人会怎么样,我真的非常感谢你,现在终于有了小怜的一点消息,我不能半途而废,我必须去歙县把她找回来。”
赵老三道:“我不管,你必须留下来做竹兰的妈妈。”
“什么?做竹兰的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氏一震。
“竹兰从小就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她么?你就那么狠心离她而去?你不走好不好?”赵老三看着周氏,似是恳求道。
周氏见他举止反常,便催他:“你在乱说什么,你一定是喝醉了,你快点回家睡觉吧!”
赵老三见周氏不答应,那乞求的嘴脸突然变得凶厉起来:“我不回,我今晚就留在你这里睡。”说着将他那穿烂了的破袄脱掉,毫不客气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