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七七环顾四周,拿起了话筒。
“诸位,大家好。”她的语气冷静:“今天举行的这个宴会,是我的丈夫周陵先生为了我,特意举办的。目的没有别的,只是为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
一句话落下去,群情哗然。
而二楼的隔间,周陵冷淡地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他是第一次来海城,原本,他是不用来的。朱七七一开始的要求,不过是要夜念的性命,这虽然很难,可是也不至于要他亲自动手。
可是他的小妻子,后来却反悔了,不仅如此,还说什么也要回来一趟。
昨天夜里,他问朱七七:“小七,你究竟是不想对夜念赶尽杀绝,还是纯粹只是想要找一个借口,看夜墨沉一眼。”
那个时候,朱七七看着他,眼神波光粼粼,有水痕:“我怎么会想见他,我不会想的。”
而他不说话,不过就是用手轻轻扣住了她的脖颈。
他强迫她靠近自己,强迫她沾染自己的味道。
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吻,在去海城的前夕。
最后的时候,他拥着她,声音沙哑,他说:“小七,回来以后,给我生一个孩子。”
朱七七眼睫颤动,没有回答。
周陵的眸色,一瞬间幽暗下去。
他不说话,只是轻轻咬着她的脖颈,落下一个渗着血珠的齿痕。
而此时,周陵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心头一点点升起的,竟是满满的心慌。
他想,他或许错了。
他不该答应朱七七,让她回到海城,她和夜墨沉站在一起的样子,实在是太相称了一些,简直叫人觉得刺目。
“你疯了,你在胡说什么!”夜念自然知道朱七七在说什么,她的脸色难看得不行,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脸,她还丢不起这个人。
而夜墨沉看着朱七七,眉心皱起:“你回到海城,让周陵大费周章地做这些事,就是为了让夜念难堪吗?”
朱七七看着夜墨沉脸上的质问和不敢置信,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一个字,她说:“是。”
夜墨沉的脸色瞬变。
而朱七七仿佛不解恨一般,柔声细语地说:“夜墨沉,你看看,这就是你和周陵的区别。他愿意为我做许多事,你只会叫我妥协。”
夜墨沉的脸色紧绷。
而朱七七已经越过他,走到了台下。
她身上穿着尚未上市的高定裙装,这个人都被包容在绫罗绸缎里,不可逼视。
人群自然而然地让出了一条道。
夜墨沉站在台上,维持着刚才想要伸手去拉朱七七的动作。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可笑过。
仿佛兜头一盆冷水,冻彻骨。
“夜念,好久不见。”朱七七从身旁的应侍生手中拿过一杯红酒,不紧不慢地摇晃着,下一刻,她的手腕微倾,那酒水在众目睽睽之下,全数落在了夜念的脸上。
“朱七七!”夜念尖叫了一声,美目圆睁,恶狠狠地看着她:“你这个疯女人!”
“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如果精神失常,也请你多担待。”朱七七将空了的酒杯,轻轻放回了原处。
台上,夜墨沉终于反应了过来,快步走下台去。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朱七七笑容自若的脸上,之后落在夜念身上。
“擦一擦,出去等我。”夜墨沉递给夜念一方手帕,语气低沉。
而朱七七笑着,语调更冷:“出去?夜墨沉,她出不去了。”
夜墨沉的身型,微微僵住。
他和七七之间,误解太多。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找夜念当初做的那些恶事的证据,可是因为夜念是夜家的大小姐,做这些事,难免备受掣肘。
他是想要给她一个交代的。
可是她似乎是等不及了,她今天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夜墨沉的心,就彻底冷了。倘若注定回不去,一切覆水难收,那要他怎么面对这样的一地狼藉。
整整五年的时光,他怎么忘?
夜家在海城的势力盘根交错,就算是周陵,一旦今天夜念在这里受辱太甚,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夜墨沉这般想着,心头越来越重。
“七七,”他开口,语气艰难:“让夜念离开,你有什么话想要说,我不拦你,至少,你让她离开。”
“让她离开?夜墨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时至今日,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听你的?”朱七七说到这里,唇角露出了一个近乎于讽刺的笑容。
她的眼尾微微的上挑,又生出几分娇艳。
她终于还是成长成了一个大人的模样,那些孩子气。因为自己的保护不善,几乎消失殆尽。
这样的结果,如同一记闷棍,重重的落在了夜墨沉的心口,痛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人是不是都是这样,非得在失去以后,才能明白自己失去的,究竟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后来的这一天,海城夜家大小姐夜念肇事杀人,栽赃嫁祸的丑闻,在海城甚嚣尘上。
同一天,夜家对罪魁祸首周陵进行了围追堵截,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
夜家祠堂。
夜墨沉跪在人群之首,正在给牌位上香。
仪式结束以后,有德高望重的尊者开口,道:“这件事说到底,就是那个叫朱七七的女的恩将仇报。大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消息是周陵放的,和朱七七没有关系。”夜墨沉的脸色阴沉,他微微侧过脸,看向了刚才在叫嚣的尊者。
这目光压迫感太重,那人下意识地噤声,没有反驳。
可是,堵得住一个人的嘴,却堵不住夜家上下的怨气。
有人立刻接着开口,道:“按我说,这两个人都不要想离开海城半步。那朱七七,说到底不过是先生你当年一时兴起养的宠物,如今攀上了高枝,竟然反咬自己的主人一口。”
这话语,侮辱的意味太重了。
那人话音刚落,夜墨沉已经站了起来,对准他的心窝就是一脚:“朱七七这个人,我说说就算了,你算是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