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份不确定,让他一点点打消了要孩子的想法。
此时,傅瑾珩从回忆中抽身,将车窗半摇下去。
春日夜晚的风,丝丝凉意。
他驱车离开的那一瞬间,拨通了丁尧的电话:“他已经来了吗?”
丁尧一如既往的专业,哪怕是深更半夜,也是专业冷静,没有一丝倦怠:“是的,已经到了。”
傅瑾珩的眸色微沉,拿着手机的手几不可见地收紧。
他开口,语调低沉又缓慢:“好,我知道了。”
他说完,挂断了电话。
离开之前,傅瑾珩最后看了一眼医院上层皎洁的灯光。
之后,他驱车滑入夜色之中。
赵北砚没有想过傅瑾珩会主动找他,在他登报说了那样一段引人遐思的话以后。
可是,傅瑾珩真的联系了他。是丁尧打过来的电话,态度极好,语调没有半点不妥。
他说:“赵先生,傅先生有一些事,想要和你详谈。”
他那时心头冷笑,却还是问:“什么事,能让九爷亲自找我?”
丁尧说:“赵先生很清楚,能让九爷这么大费周章,除了余欢小姐,不会再有其他。”
太直接了,以至于他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无力的愤怒。
傅瑾珩可以明目张胆地爱着余欢,可是他不行。他的顾忌太多,注定步步为营,举步维艰。
赵北砚将轮椅移到了落地窗前,他看着四合的夜幕,轻薄的镜面下,神色莫测。
这样的夜色,太容易叫人心生杂念。他的思绪一时间,竟有些收不回来。
上辈子的时候,傅瑾珩也曾找过他。
只不过那个时候,坐在轮椅上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傅瑾珩。
彼时傅瑾珩的身体衰弱,他对自己说:“傅盛尧,我可以不和你争傅家,什么都给你,只要你不要让去动余欢,不要让她受委屈。”
那个时候的他,对这份求全,嗤之以鼻。
而如今回想,赵北砚却觉得心头复杂,傅瑾珩究竟需要做多少的心理准备,才能在自己的情敌面前,将姿态放得这么低。
一个人爱一个人,原来真的可以放下自己拥有的一切。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傅瑾珩看着赵北砚的背影,眸色骤沉。
他用很短的时间收敛了情绪,缓步走到了赵北砚的身后。
而他们两个都不知道的是,傅氏集团的楼下,余欢穿着病服,正绕过门口的保全,走到了一旁的私人电梯。
这一天,她的确是一直都在睡觉,以至于傅瑾珩以为她一直都是睡意沉沉的。
可是傅瑾珩不知道,下午的时候,她就差不多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了。
傅瑾珩打电话让丁尧联系赵北砚的时候,她听得一清二楚。
余欢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赵北砚,可是心头心头不安定的感觉浓重,诱导着她一路跟着傅瑾珩,来到了傅氏集团。
慕城是看见她离开的,可是却没有阻拦。
他站在过道里,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他说:“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阿珩要去找赵北砚,如果你好奇的话,就去看看吧。”
余欢的心头不安,她问他:“是和我有关吗?”
慕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可是阿珩每一次反常的事,都和你有关。”
余欢被这句话刺激,心头有些闷闷的难受。
是了,傅瑾珩的每一次反常,都和自己有关,上一辈子,这一辈子,都没有变过。
余欢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丁尧远远就看见了她,脸色一变,就想要开口。
余欢难得眉眼凌厉,她看向丁尧的时候,神情透着警告。和傅瑾珩相处了太久,她身上的气场一点点被他沾染,这般看着人不说话,也有了几分压迫感。
丁尧看着她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余欢没理会他的纠结,她目光专注地看着里面。
有声音徐徐传入余欢的耳中。
傅瑾珩站在赵北砚的身后,语调低沉地开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余欢的瞳孔,微微紧缩。
这段时间,她没有怎么了解过除了婚礼以外的事情,所以自然也不知道,傅瑾珩口中的诘问从何而来。
然而傅瑾珩这个语气,让她觉得不安。
“不想怎么样,”赵北砚缓缓转过身,他看着傅瑾珩,眉眼之间的笑意冰冷,不带一分笑意:“余欢爱你,我还能怎么样?”
“既然不想怎么样,为什么要登报,为什么送给余欢手镯?”傅瑾珩的语气平淡,只是其中掺杂郁气,叫人心生不适:“你一边向余欢和好,一边私下做这些根本不能改变什么的事,有什么意义吗?”
手镯?所以,这个手镯真的有一些不寻常。
余欢的手将门把攥得更紧,她的眼神微沉,带着一点忐忑。
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大概遗漏了一些东西,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没有意义。你说得对,的确没有意义。”赵北砚脸上的笑意扩散,带着一点点病态:“我求而不得两辈子的女孩子,为什么于你而言,不过轻而易举。就算在余欢笃定你见死不救,执意害死她以后,她还是原谅了你。余欢对你,总是这么宽容,我怎么能甘心呢?”
门外,余欢的表情震惊,瞳孔骤缩。上辈子,什么上辈子?
如果她上辈子就认识了赵北砚,为什么她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人要学会知足。”傅瑾珩的声音打断了余欢的胡乱揣测,可是偏偏给了她一个更为致命的答案。
他说:“傅盛尧,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余欢伤心,也不想她再被上一辈子的事情困扰,可是这不代表,我会允许你用着赵北砚的皮囊,试图做出伤害她的事!”
字字句句,清晰入耳。
余欢的眼眶,一瞬间猩红。
她看见赵北砚的嘴唇张合,笑着说了一些什么,可是她听不清,似乎在这一瞬间,她丧失了听觉,一切的声音,都离她很远很远。
她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双腿一瞬间痉挛,整个人就跌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