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想着赤脚医生的故事,有些不好意思:“傅瑾珩,我们付钱吧。”
傅瑾珩脸色平静,理所当然地说:“我和他们三个出来吃饭,从来不付钱。”
余欢汗颜:“那以前,都是谁付钱的?”
“唐言奚,”林煊抢答:“但是他已经走了。”
慕城终于把菜咽了一下,他骂骂咧咧开口:“傅瑾珩,你还是人吗?我每天为了你忙上忙下,为了你留在海城,为了你连恋爱我都没时间谈,你吃顿饭你居然叫我付钱?”
余欢深表同情,她自告奋勇道:“这饭钱,我来付吧。”
傅瑾珩垂眸:“你是要用半年工资吗?”
“这......这么贵,”余欢犹豫了一下:“那......还是算了。”
这顿饭钱,最后还是林煊付的。
林煊同学一边结账,一边道:“这可是我的一个轮胎啊。”
而没有付钱的慕城心情很好,临走的时候顺了一盒龙须酥。
笑容灿烂的慕医生并不知道,至此,他在余欢心中,已经奠定了自强不息的励志人设。
两个人驱车回到了望居,正好是正午。
傅瑾珩从后备箱拿出了一些花种,道:“下午我们把这些花种下吧,”
余欢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些名贵草木,若有所思:“我觉得......我们两个技术不行,可能会有些不好养活。”
“我们先种一遍,然后叫人重新安置一遍。”傅瑾珩淡淡地说。
余欢对这种无用功不怎么感兴趣:“要不我们还是把种子给园丁爷爷吧,我们两个门外汉,就不要插手了。”
被说成门外汉的傅瑾珩,眉心一皱。
之后,他低声道:“你窗前的丽格海棠,都是我种的。”
“你怎么会这些?”余欢诧异,今天她似乎认识了一个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傅瑾珩。
无论是与朋友的相处,还是他此刻一脸正经严肃地同自己说,他为自己种植了一大片丽格海棠。
傅瑾珩似乎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他淡声道:“那个时候你不在,我想你的时候,就在你以后要住的房间窗前种花,我想,如果以后你回到我的身边了,看见这些花,我惹你生气,让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可能会开心一些。”
余欢看着他,心头热热的,她认真地说:“傅瑾珩,我回到你身边,敞开心扉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你从来就没有让我生气过。”
一直眉眼寡淡冷清的男人,闻言终于有了些许的笑意......
下午,阳光正好,明媚热烈。
余欢赤着脚坐在藤椅里面,看着不远处正在和园丁爷爷讨论花种要怎么安置的傅瑾珩。
时光缓慢流淌,一切都很静谧。
直到......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望居花园的门口。
司机下车,替车里的人打开车门,放好简易滑道。
余欢看见赵北砚的面容一点点从黑暗中显露,面容皎洁,金丝边的眼镜,镜框处有阳光拓落下的弧光。
他的面色很平静,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无波澜的一双眼睛。
他在余欢面前停住,之后,他笑着说:“欢欢,我来看看你。知道傅瑾珩大概不会欢迎我,所以我不会停留太久,说完我想说的话,我就会离开。”
余欢蹲下,平视着他。
她的眸光很专注,看着赵北砚的时候,没有留意到一旁已经走过来的傅瑾珩。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诡异非常,透着丝丝诡谲。
傅瑾珩的神情寡淡如水,看不出端倪。
他和赵北砚一样,早就可以做到情绪的不外露。
而余欢看着赵北砚唇边的笑意,道:“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我知道,你快要和傅瑾珩结婚了。”赵北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这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
余欢诧然,她其实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和赵北砚说自己和傅瑾珩结婚的事,毕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才刚刚缓和,她吃不准他心中所想。
而赵北砚只是微笑,他柔声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这个礼物不是很贵重,算是我送你出嫁的聘礼。”
聘礼二字,让余欢眼睫微颤。
她伸出手,接过赵北砚手中的小盒子,道:“这里面,是什么?”
赵北砚的笑容莫测,他的喉结上下耸动,之后,低低地说:“小礼物而已。”
余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以为,赵北砚真的放下了。
“婚礼那天,你会来吗?”余欢抬起头,看向他褐色的眸子,里面的情绪清淡,看不真切。
赵北砚笑了笑,说:“如果有时间的话会来的,为什么不来?”
余欢唇边的笑意加深。
她将礼物放在口袋里,正打算问赵北砚要不要进去坐坐,可是对方却说:“我下午集团里还有一些事,要回一趟锦城,就不陪你了。”
余欢自然是说好,她送他离开。站在满园的花色中,一身简单的白衣牛仔裤,朝着他道别。
车子的玻璃是特制的,余欢看不见里面的赵北砚是什么反应,可是。赵北砚却能将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毫无遗漏地看完。
她微微舒展的眉眼,一副了却了心事的模样。
赵北砚的手攥成拳,淅淅沥沥有血滴落下来。
余欢会喜欢他送她的礼物吗?按照她对自己的在意,一定会喜欢的吧。
可是这份礼物,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她的婚礼而准备的。现如今,却要变成新婚贺礼。世事无常,俗世纷繁,叫人毫无防备。
赵北砚想,倘若这辈子,他没有让余欢回到海城,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么这个结局,是不是就有改写的可能?
抑或者说,他如果在余欢没有和傅瑾珩正式相遇之前去认真追求她,依照她现如今这般对自己的在意,她会不会因为家人之情,和自己在一起?
这些可能性叫赵北砚觉得愤怒,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
可是他,又怎么能甘心呢?
赵北砚在车子发动之前,最后看了一眼余欢。
真是傻姑娘。
赵北砚走后,傅瑾珩才走到余欢身边,轻轻扣住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