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换衣服,身上还穿着离开时候的正装,环住余欢的腰的那只手,坚硬的袖扣磕在她的手臂上。
余欢睡觉的时候,总是分外娇气一些。
她皱着眉去推他的手,语气很娇软,有些像在撒娇:“别抱着我,硌得疼。”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的话未免叫人遐想连篇。
傅瑾珩的呼吸一重,他修长微凉的指尖触碰过余欢的下巴,之后撑起身子,去亲她。
他的话语模糊不清,带着叹息:“这么娇气,以后怎么办,嗯?”
余欢没有回答他。
她在朦胧中承受着他突然的亲吻,他的气息铺天盖地,搅扰了她原本安稳的美梦。
沉香沉彻,夹杂着丝丝烟草的草木味。
余欢一时之间,竟是忘了今夕何夕。
她的脸色红得滴血,呼吸重了一些,用胳膊去勾他的脖颈。
傅瑾珩怎么受得了她这样的撩拨,他对她原本就是那样深重的执念,就算她不做什么,他都不能自持,更何况她此时懵懂的逢迎?
余欢在他越发不受控制的动作中,却是迷迷糊糊地想别的:他抽烟了。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出来:“傅瑾珩,你抽烟了?”
他笑,艳丽的眉眼一瞬深刻,语气燎起蛊惑,真的像一只狐狸精:“对,我抽烟了,宝宝要不要尝尝。”
他说完,真的就凑过来,轻轻地吻她的眉眼、鼻尖、嘴唇。
余欢的眉眼沾了水气,整个人没有了白日的冷淡,叫人平生肆虐欲。
傅瑾珩的手沿着她睡裙的裙摆伸进去,事情眼看就已经不可控制。
就在这个时候,余欢接到了顾思年的电话。
傅瑾珩将她的手机放远了一些,直接挂断,明显想要视而不见。
可是余欢却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在他的怀中喘着气,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是谁啊?”
语气又柔又软,棉花似的。
傅瑾珩亲了亲她的鼻尖:“不知道。”
余欢推着他,想要去接:“说不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哪里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最要紧的事,就是她了。
而此时,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傅瑾珩摸了摸她的发,眸色幽深得吓人。可是最后,他还是放开她,坐到了一旁。
余欢红着脸去捞电话,上面显示着一串归属地海城当地的号码。
余欢接通,是顾思年的声音。
余欢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要到自己的号码的,她来不及细想,就听见顾思年歇斯底里的声音,哪里有一点点平日里的淑女风范:“顾余欢,你对顾家有什么意见,你可以直说,找赵北砚算什么!”
“什么找赵北砚?”余欢拨弄了一下被睡乱的头发,她这才发现,傅瑾珩刚刚动作可能有些重,她的腰侧有些红痕。
“你还装?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顾思年的声音更尖历:“赵北砚现在就在顾家,顾余欢,我不管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现在必须过来。”
余欢心头如乱麻,听着顾思年的咆哮更是烦躁。
她的眸色冷下去,语气冷冰冰的:“你敢拿现在对我这个态度,哪怕打个对折去对待赵北砚,我还能高看你一眼。你只会在我面前乱吼乱叫,只能让我觉得你叫人厌恶。”
一旁,傅瑾珩听见赵北砚三个字,不动声色地看向余欢。
余欢被他的眼神看得极其不自在,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被被他看透了。
她慌乱躲避,有些微的狼狈。
“我叫人厌恶?”顾思年冷笑,她似乎是在按耐自己的情绪,呼吸声很重:“顾余欢,当年要不是我,你怎么可能来到顾家,又怎么可能遇见傅瑾珩,说到底,你应该感激我。”
顾思年口中的当年,是余欢的十五岁。
她在苗红村第一次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姐姐,顾思年。
那个时候,顾思年的身体是真的很差,坐在轮椅上,由下人推着,来到余欢的面前。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细微的悲悯,那个时候,余欢以为这份悲悯是因为她同情自己的境遇,后来才知道,她只是在嘲笑她未来作为一枚棋子的悲惨一生。
她怎么有脸和自己提当初?
余欢的声音,降到了冰点:“既然如此,那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赵北砚把顾家拆了,也是你们应得的!”
顾思年没想到余欢的态度会突然冷硬,她心下一慌,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明明气质温润,却偏偏眉目阴冷的男子。
她只看了一眼,就连忙收回了视线,再度开口,语气有了商榷和讨好的意味:“余欢,刚刚......刚刚是姐姐的态度不对,你先回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你觉得怎么样?”
余欢觉得,并不怎么样。
她唇角的弧度嘲弄,一言不发地等着顾思年的后话。
顾思年咬了咬牙,终于放下了身段:“余欢......就算姐姐求你,你回来好不好?”
其实,就算顾思年不这样说,余欢也会回去。赵北砚过来了,她怎么样都要去见一面。
只是她没有想到,顾思年竟然这么害怕赵北砚,竟然不惜向自己求情。
在余欢看来,赵北砚真的是一个没有什么戾气的人。平素温文,甚至,余欢没有见过他发怒。
余欢没有回复顾思年,径直挂断了电话。
“赵北砚在顾家?”傅瑾珩的声音清淡,拉回了余欢的注意。
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失控模样,自持冷淡,没有一丝丝烟火气。
“对,他在顾家。”余欢看向傅瑾珩,语气带着几分犹豫和试探:“傅瑾珩,我要去找他。”
傅瑾珩没有理由说不好。
他替余欢从一旁拿过一件外套,语调淡淡的:“我陪你过去。”
余欢也同样没有理由拒绝:“好。”
深夜,更深露重,夜色沉沉,白日里繁华热闹的海城中心,几乎没有车辆在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