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数日过去,虽说皇帝压根对数术的事漠不关心。
对圆周率什么的,更是半点兴趣没有,但麒麟之才到底有多才。
皇帝那还是很关心的,倒是李纵的父亲,李父这边。
却是着急得要死,见同僚都忽然提起江都宝应县出了一个李纵。
说起来,他不就是当地人么,而且江都宝应县除了他儿子叫李纵。
又还能有谁?
话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儿子是麒麟之才?
他只知道自己儿子懒得要死,书又不读,怎得忽然就变成麒麟之才了?
这不是把他往架子上烤吗。
幸亏其余同僚一时都没想起来,但这么拖似乎也不是个办法。
迟早有一日,他还是得投案自首的。
但现在麒麟之才风头正盛,他若是忽然冒认说,自己儿子就是麒麟之才。
那会不会太过于嚣张了。
而且……
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儿子竟然是麒麟之才。
幸亏他年初告假的时候,没有跟上官说自己儿子叫什么。
但也正因为当时没有说,现在反倒是有些尴尬了。
他已经让人连夜送信回老家,看看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无论怎么说,先确认了再说。
……
反正,他完全无法想象,风花雪月是他儿子写的。
你说莺儿,那倒是有可能。
李母得知此事后,也有点不相信,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倒是开始宽慰李父道:
“想来,应该是误会。”
“纵儿我再清楚不过了,他那里是什么麒麟之才。”
但李父却有一个担忧。
他也是这两天才听说过来的。
那便是这一连十数日,乐安王都竟然在宫中主持一个由众多博学之士组成的学术交流。
他作为比部侍郎,平时就比较忙,当然没有被邀请。
而且……
他暂时还入不了那个圈子。
无论是官阶,还是在博学这上面。
但听同僚说,这些人讨论的,正正是数术问题,那这……
这岂不就跟自己儿子当初说得有了近乎九成相似。
据说此次学术交流,主要得出的重大贡献是推算出圆周率。
然而,也有说,这简化了以往数术的内容。
还有说,这将来说不定会带来数术上的改革。
还有,同时也诞生了几门全新的学问。
……
乖乖,这说的。
有的同僚的儿子在国子监读书,所以将事情告知了他父亲后。
现在再传到工作环境当中,让李父的压力也是更加大了。
得亏没有人问他认不认识这个李纵。
只不过……
今天这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
有人问了,李父只好深沉着脸,打算找自己的上官自首。
比部上面有尚书令。
管理着大大小小三十多个部门,此时的部门还分得很散,并没有作有效的整合。
并不是说,吏户礼兵刑工,就是吏户礼兵刑工。
而是后世刑部之下的比部,也能作为一个部门。
当忽然听说,这麒麟之才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手下的儿子的时候。
尚书令张令仪也是不由得放下了茶碗。
“这……你怎么不早说呢?”
李父便道:“主要是一开始,下官也不敢确认啊。在下官看来,自己儿子本就平平无奇,怎么忽然就变成麒麟之才了?”
“你真的确定?”
张令仪再次问道。
其实此时的尚书省权力还很小,作为一个办事部门,就是专门埋头干活的,这说话的分量,其实小得很。
只是相比起以前来说,也已经是不错了。
以往他们尚书还得再听上面三公等人的话,受他们所节制,现在倒是只需要对皇帝负责。
只能说,尚书省绝对是越来越有前途的一个部门。
李父便道:“原本还不太确定,但是要说到数术,我年前回老家主持五郎的婚事,之后他倒是确有跟我提到过,接下来半年之内,他要着书,而且是有关数术的书。”
“下官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有联系。”
“着书?”张令仪也是疑惑道。
“没错,当时我都以为他是闹着玩的。”
“你儿子今年应该还很年轻吧。”张令仪。
“方才及冠。”李父。
“着书,方才及冠。”张令仪想了想,立刻便想到了自己的叔父张华。
想当初平定江南的时候,包括杨燮以及他的党羽在内的一些人,都不支持出兵讨伐,唯独他叔父极力主张,而这也差点要了他叔父的命,期间可谓险象迭生,由此,也正好与太尉杨燮等党羽,结下了仇,现在他叔父还在北边,回不来呢。
都是被杨燮以及他的党羽用下作手段给挑拨是非,最后令陛下不得不让他叔父出征,可问题是,他叔父可不是武将,更从未带过兵。
他们这些人,就是想恶毒地让他叔父死在边境,瘟疫和打仗,随时都能要了他叔父的命。即便都没有遇到这些,若是打了败仗回来,那也一定不好受。而且长期远离中央,要在皇帝耳边说些什么话,影响皇帝对他叔父的看法,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再看看这个麒麟之才,如今陛下正看重,倒是不妨找机会拉拢过来。
张令仪的表情一下子便热情了起来,回道:“我与你这就去将此事禀告陛下。”
然而李父也不傻,我在比部当侍郎,干得好好的,你为何一副想把我拉进你的圈子的样子,我们江南世家过惯了安逸的生活,自成一派,可不想趟你这趟浑水。
我只想好好地干活,为百姓、为朝廷尽力。
李父当即便道:“其实下官也不太确定,如今把这事告知张尚书,是因为下官不敢有所隐瞒。而且下官已经着人发去书信,到底是不是,只要再过几日,便应该会有结果。”
张令仪倒是没有把李父这话的关键听进去,只是道:“先确定了也好,万一出差错呢。那便再等数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