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可得给臣,做主啊!”
武英殿内,跪在地上的解缙,模样十分狼狈。
只见他发型散乱,衣服褶皱,脑袋上还有一片烂菜叶,没有半点大明才子的风采。
“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朱樉问了句,然后就忍不住笑了。
虽说笑的有些不地道,可他实在忍不住啊!
“皇上,臣到了之后刚说两句,那帮士子便冲了上来,若非侍卫们英勇,臣此刻都回不来了!”
朱樉不由皱眉,看了眼一旁的曹锦。
“皇上,这些读书人,委实不像话,内阁大臣都敢打,若不严惩,朝廷威严何在?”曹锦建议,颇有权阉风采。
“闹事的学子,如何处置了?”
“暂时关到诏狱里了!”
“终究是读书人,不可施以刑罚!”
“奴婢知道,只是将他们关着,没给饭吃。有些人饿肚子的时候,只要能给口吃的,怎么都成。可一旦要是吃饱了,就该有乱七八糟的念头了!”
“道理不错,就是话有点密!”
“呃,奴婢该死!”
朱樉又瞧了眼模样凄惨的解缙,“朕决定,将那些动手打人的学子,送刑部大牢关上半年。另外会再下一道旨意,今后凡是受过州府以上衙门处罚,且在州府及以上牢狱监押半年及以上者,不得参加会试。”
解缙闻言一愣,这处罚卡的死死的,正对应那帮闹事的学子啊!
且考虑到县令滥用职权的可能,又未彻底将读书人的路堵死。
如眼前这批即将被关入刑部大牢的学子,出来后也失去了会试的资格,今生今世都止步于举人了。
如果还想做官的话,这些人依旧是有机会的,却几乎没有成为高官的可能了。
“陛下,如此一来,必定会招致士林生怨,要不还是关上个把月,将他们都放了了!”
解缙多少要些脸面,出言劝阻。
朱樉道:“朕这么做,可不仅仅是为你做主,更是要治一治这些无法无天的士子们。”
踱了两步,朱樉继续道:“另外,官学里的生员选拔,亦有弊端。”
解缙是读书人,对此自然门清,朗声道:“国朝建立之初,读书人稀少,是以太祖高皇帝,未建立严格的入学考试制度。年龄在十五至二十间,能够背诵《论语》、《孟子》的童生,20岁以上的士子,便有生员的选拔资格。而入选的合格者会再由知县、知府等以提调官的身份审核,通过了即为生员。
这其中,有太多可以弄虚作假的地方。虽有监察御史、按察使巡视各级官学,可仍有才疏学浅的人滥竽充数,才智高绝的人流落于外!”
朱樉微微点头,“今后,生员选拔,亦要通过考试,不能通过童子试的,不得进为生员!”
解缙道:“吾皇圣明,此诏令一出,必有大量寒门子弟,感念陛下恩德啊!”
朱樉冷笑,“骂朕胡作为非的,亦不会少啊!”
以童子试考取生员资格的考试制度,定于明英宗年间,在此之前,大明的生员都是审核入学制产生的。
这就导致很多官员、士绅家的子孙,可以轻松取得生员资格,进而考取举人。
而一些穷苦人家的读书人,漫说考举人中进士,弄个秀才功名都是千难万难啊!
一旁的曹锦由衷感慨,“陛下真是穷苦人的活菩萨,仅玉米、土豆两样,就不知养活了多少底层百姓。这童生试,又令穷人家的孩子,有了上进之路,真的是救苦救难啊!”
朱樉听的哭笑不得,冲解缙道:“行了,瞧你这狼狈样,哪还有点内阁大学士的风采,回去吧,好好收拾一番,在家歇息几天再来当值。”
解缙忙道:“陛下,臣这点伤不碍事!”
见朱樉冲其摆手,这才告辞出了皇宫。
回去的路上,很多官员等着,为深陷牢狱的士子求情。
解缙挨个解释,表示皇上已有决断,不是他能劝阻的。
这话一出,求情的官员知道事情大了。
想想也是,一帮尚未踏上仕途的士子,居然敢袭击内阁大学士,着实有些无法无天啊!
若非有人请托,他们是不想管的。
至于如今,哪里还不知道这帮入狱的士子倒霉了。
“解大人,可否告知,皇上对他们是如何处罚的?”
解缙微微摇头,“明日诏书一出,就见分晓,告辞,告辞!”
见解缙死活不说,求情的官员们越发晓得事情大发了,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等明天朝会时,再见分晓。
转过天,大朝会,朱樉先命人颁布一封诏书,陈说落第士子闹事一桉和朝廷的态度,随即颁布对这些人的处罚。
大臣们闻听,都愣住了,这针对的死死的啊!
不仅如此,这条诏令如同悬在士子们脑袋上的一柄利剑。一旦作奸犯科,被州府及以上的衙门处罚且监禁超过半年,就没有考取进士的资格了。
虽说绝大多数举人,再怎么努力进学也考不上。
但考不上和不能考,不是一个概念啊!
礼部尚书任亨泰忍不了,不等其他低级官吏发言,当即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此条法令不妥,一旦施行,若有才华横溢的学子,被人陷害,又当如何自救?”
朱樉笑道:“这种事,自然是由礼部出面,联合刑部共同复查了,若是被人诬陷,恢复他参与会试的资格,且严惩之前办桉的官员。若是士子无理取闹,再行严惩便是!”
任亨泰听罢无语,一脸的难以置信,皇上怎能如此对待士子。
其余中下层官员,也是纷纷站出来,表示反对。
原因嘛也简单,这些人的孩子,大概率会考取举人,也有相当大的概率做一些不法事。
虽说被州府及以上衙门处罚监禁的概率并不大,却也不愿有这样的风险。
然明初的文官集团还没成长起来,于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并不大,随着魏国公徐辉祖、曹国公李景隆等站出来支持朱樉后,一众文官也就认命了。
原以为朱樉比朱元章宽仁一些,如今再看,似乎还不如呢!
随后,朱樉又命人颁布一封诏书,有关用“童子试”取代“审核入学制”成为生员的。
诏书念完,文官们的心态又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