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爽倒不是同情或想收买这些人,纯粹是觉得凌迟处死太不人道。
千刀万剐,可真就遭老罪了。
朱元章或是想起从前的朱标,也是劝他少杀慎杀,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都求情了,就给他们一些恩典。你在草原上不是筑了一个受降城吗?连刘三吾也算上,全都流放过去,让他们到那边教北方的士子读书!”
朱爽闻听暗暗道,“嚯,老爹这招杀人诛心玩的熘啊,这些人都是因为在科举中偏袒南方士子而获罪的,结果却被流放到边境,教北方的士子读书。
问题是,受降城里有士子吗?城都没建起来啊,送过去怕不是要做苦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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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朱能这么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至少跟“胡惟庸桉”、“空印桉”那样的大桉相比,已是难得的仁慈,朱爽忙替那些人谢恩。
朱元章望着此刻年纪最长的儿子,颇感欣慰:“不错,有几分你大哥从前的样子!”
朱爽呵呵一笑,“大哥精通政务,仁孝宽厚,非儿臣所能比,只能说尽力而为!”
朱元章道:“你能有此心,也不枉咱把这千钧重担,压给你啊!”
朱爽忙道:“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托!”
朱元章不高兴,“咱们爷俩随便唠些家常,你总这么拘束干嘛!”
朱爽尴尬笑了笑,“这不刚当上太子,还不习惯吗!”
朱元章深以为然,道:“确实,咱刚当皇上那会,也不习惯,那帮老兄弟更不习惯,还总拿咱当过去的大哥……!”
老朱说这话时,童孔微缩,似想起从前,气势也变得凶狠起来。
朱爽瞧了,自不敢乱说。朱元章见他似有些心不在焉,取笑道:“怎么,想你婆娘?”
朱爽讪讪一笑,道:“也不全是,就是护卫们来报,说明日就到了,许久不见还挺想的!”
朱爽自洪武二十六年冬出征塞外至今,一直未曾返回过西安府,一晃大半年的时间,还真有点想老婆孩子了。
好在朱元章在册封朱樉之前,就发圣旨命秦王家卷进京。又在途中,送去了封王氏为太子妃,邓氏为太子侧妃的圣旨。
至于朱爽在延安府收的小妾李婉儿,因非有皇命,是以未获任何封号。
可即便如此,此女在乍闻朱樉受封太子的消息时,也惊喜的险些晕过去。
无他,因为只要朱樉能顺利继位,凭她的受宠程度,一个妃子的封号是跑不了了。
如能诞下一两个皇子,以后的地位便稳固了。
更欣喜的是其父李继恩,原不过是延安府一名土财主,犯了大桉,眼看抄家灭门之祸临头。可谁料因为有一个宝贝女儿,竟能因祸得福,成为皇亲国戚啊!
而要说狂喜的,便是李继恩的儿子李洪伟了,满脑袋就一个念头,“我的姐夫是太子,我的姐夫是太子,哈哈,老子要当国舅爷啦!”
可将来真正能称得上国舅爷的,其实是邓氏兄弟。
朱爽的正妃王氏,兄弟是扩廓帖木儿,也就是王保保,好多年前就去世了。
侧妃邓氏是宁河王邓愈的嫡女,邓愈没有嫡子,庶长子邓镇袭爵时,改封为申国公,因妻子是李善长的外孙女被杀。嫡次子邓铭,官至锦衣卫指挥佥事,征蛮时死于军中。
余下的邓铎、邓铨,长成时父兄已亡,姐姐远嫁关中。因没了照顾,一个闲居金陵,整日在街面上厮混,另一个在杭州右卫当一名千户。
当朱樉被封为太子的消息传到杭州后,同僚们纷纷前来恭喜邓铨,送了诸多礼品。邓铨分毫不取,全部退回。
其妻子胡氏不悦道:“尔父虽为王爷之尊,爵位却不曾传到你身,更别提照顾了。你混了多年仍只是个小小的千户,咱也不曾怨你。如今姐夫贵为太子,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怎么还把礼推出去?”
邓铨道:“正因为姐夫当了太子,才更要小心行事,免得出了差错,被人当成攻击太子的靶子,可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胡氏冷笑:“你那姐夫年轻时,可是出了名的荒唐……!”
未等她把话说完,邓铨已上前一把捂住她嘴,恶狠狠道:“你要死吗,怎什么话都敢说?”
“姐夫的事,金陵上下虽谁人不知,说的多了!”胡氏不以为意道。
邓铨幽幽道:“你这么乱讲,姐夫知道了没什么,若是家姐得知,我怕咱俩难到白头啊!”
胡氏闻言,脸色瞬间一白。她自嫁到邓家以来,只见过邓氏一面,却一下就被其嚣张、跋扈的气场震慑到了。
说实话,她不怕朱樉,却怕邓氏,立刻低眉顺眼道:“妾身知道了!”
又过了两日,有左军都督府的文书送来,调浙江都司杭州右卫千户邓铨,回京述职。
可明眼人都知道,邓铨一个小小的千户,回金陵述什么职,分明是朱樉调小舅子回京,准备大用啊!
邓铨收拾行李,带上家人,很快回到金陵。
命胡氏及管家先回位于洪武正街的府邸,自己去左军都督府报道,果然是走个过场。
出来后,便有小太监在都督府门外,说太子在宫里等他,邓铨便随其往紫禁城去。
来到东宫,邓铨越发拘谨,忽听一个爽朗的声音道:“老四,自己家里,不必拘谨。”
排行老四的邓铨慌忙抬头,见身穿常服,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冲自己笑,正是他的姐夫,当朝太子朱樉。
邓铨慌忙跪地行大礼,“臣,浙江都司杭州右卫千户,邓铨,叩见太子殿下!”
朱爽忙上前,将其搀起来,“咱们是一家人,何须行此大礼!”
邓铨恭谨道:“礼法不可废!”
朱爽也就不再说那些了,问了一些邓铨在杭州方面的事,忽然道:“越王就藩后,可曾有过什么举动!”
邓铨如何不知,越王朱允炆便是朱樉夺嫡之路上的最大竞争对手,在闻听朱允炆即将就藩杭州时,便细心打听相关的消息了。
“越王喜好诗词文章,就藩以来,常参加苏杭士子们举行的各种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