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跟邵征,跳到河也就大体冲洗了一下,就爬了上来。
掉下去的师生,虽然都给薰闭过去气,不过经过简单的处置,都醒过来。
连惊带吓,厕坑里搅动带起来的气体也对人体有伤害,沈淮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就让区教育局长余杰跟学校的老师,打电话喊救护车过来,把师生都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经过这事,市教委的视察工作也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沈淮浑身湿漉漉的,也完全没有什么个人形象,走近了,身体还是透出异味过来。
沈淮走到市教委主任顾培英的跟前,搓手道:“今天这事,区里工作很不够,要反思检讨。”
旁观的群众还肆无忌惮的议论,一边给沈淮鼓掌叫好,一边又冷言冷语的讥讽他们这些嫌脏嫌臭没有上前搭手的市教委官员。
顾培英颇为难堪,脸色有些难看,但确实有些惭愧。
东华各区县的中学卫生设施落后情况颇为普遍,学生掉厕坑的事在东华也不是就发生今天一起。发生这样的事,区县政府当然有责任,但是市教委要是把板子打到沈淮的身上去,还不得给唾沫星淹死?
虽然沈淮身上还有异味扑鼻来,却犹叫顾培英觉得当初周家没有做错选择。他握住沈淮的手,道:“言重了,要责任,还是我们教育系统内部要认真的检讨反思。”
送走顾培英他们,沈淮就打算直接回去先换衣服再,这时候才看到孙亚琳亭亭玉立的站在围观群众的外围。
“你怎么在这里,你的重要客人呢,中午打电话给你,你手机怎么关机?”沈淮乍看到孙亚琳竟然在那里,带着疑惑一连串的问题问过去。
“别过来,臭死了,”孙亚琳捏着鼻子往后躲,笑盈盈的道,“逗你玩呢,哪有什么重要的客人?就想着我的话,你会有多重视。”
“你娘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沈淮挥了挥拳头,想想打也打不过她,作罢问道,“你的车呢?我坐你的车,非把你的车也搞臭不可……”
“我没有开车过来啊。坐别人车路过这里,看到这边一大堆人围着看热闹,我就好奇下车来看看,没想到会撞上你跳屎坑——你快收买我,不然我就把这事出去,这事估计能叫乔治他们笑上半年。”孙亚琳道。
看到孙亚琳跟着沈淮一起上车来,邵征道:“孙总,你就不嫌我们身上臭啊?”
“你没看我捏着鼻子吗?”孙亚琳笑道。
“直接回梅溪吧,送我回去也没有你能穿的换洗衣服。”
沈淮让邵征直接开车回梅溪,他的体形还是偏瘦的,这段时间也是异常的辛苦,他那边没有邵征这么大块头能换的衣服,到梅溪,他能拿陈桐或者谁的衣服先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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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尚溪园,赶着陈丹刚出来,看到沈淮那模样,都讶异的问:“你咋了,跟人打过架似的?”
天气炎热,一路上开着车窗,热风已经把衣服呼干了,异味也没有那么严重,但衣服都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跟个流浪汉似的,看到沈淮这模样,陈丹都吓一跳。
邵征直接开车回去,沈淮、孙亚琳跟着陈丹,到渚园房子里去换衣服。
陈丹最终只在渚园买下一套房子,给陈桐住,她跟父母还有黎,照旧住在新梅新村;不过她手里有她弟弟屋里的钥匙,直接带孙亚琳跟沈淮过去。
到陈桐屋里,沈淮洗过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陈丹走过来替他整理衣领,柔声责怨道:“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想想就什么都往下跳啊?”
孙亚琳看到沈淮走出来,还是夸张的离他有三米远,笑着问陈丹:“你跟他贴这么近,不嫌他身上那股子臭味……”
“都跟你没良心似的,”沈淮拿着沙发上的抱枕,朝孙亚琳丢过去,坐沙发上,问陈丹,“陈桐这子人呢,现在回梅溪,都很少能看到他的人影。”
“他这边事情能脱手了,就不愿意跟我整天窝在尚溪园,前两天把文山商场的烟酒柜承包下来了,就整天往市里跑,不知道安份。”陈丹道,也坐到沙发上来的,左腿盘膝,垫坐在屁股下,胳膊肘支在沙发靠背上,托着下巴,盯着沈淮看,仿佛这个男人叫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镇政府六月底就正式把文化站大楼的承包权收了回来,文化站大楼将整个的划并给梅溪中学,改作办公、阅读及学生实验所用的综合大楼;渚溪酒店关停之后,陈丹就把精力放在尚溪园这边。
尚溪园这边有他姐姐盯着,陈桐就不再老实守在尚溪园,沈淮没想到他在学堂街南段经营一家高档酒专卖店不算,还跑到市内,把文山商场的烟酒柜承包了下来。
“陈桐年纪轻,多折腾折腾挺好,”沈淮看到陈丹有些忧色,知道是她作为姐姐对陈桐天生的不放心,而且她性子柔,没有太强到商海去搏击的意愿,陈桐倒是真好能弥补她这个缺点,安慰她道,“我倒是同意陈桐跳出去折腾。梅溪镇再怎么发展,也有它的局限性,走出去才海阔天空。只要是正经生意,栽两个跟头都没有问题,陈桐这么年轻,就应该多栽跟头,对他有好处。”
沈淮把手机、腕表、钱夹等简单处理了一下,看了看时间,他还真不能在这里陪陈丹坐下去,道:“梅溪镇接下来,人事要有一个大的调整,何清社、李锋、刘卫国三人都会调到区里去,我现在要到镇上,跟大家通过气……”
“你这是要向谭启平让步?”孙亚琳这两天都没有跟沈淮联系,还不知道沈淮做出对谭启平示弱的决定,乍听何清社、李锋、刘卫国三人都要调到区里去,颇为意外。
沈淮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梅溪镇的事情,镇上主要就是靠何清社、李锋等人撑着,一旦沈淮同意何清社、李锋从梅溪调走,就意味着沈淮放弃对梅溪镇的控制权。
“谭启平、潘石华、周岐宝他们想肢解梅溪,方案递到省里,不知道怎么给田家庚看到了。田家庚直接驳回方案,作出新的批示,要求市里考虑,是不是把周围区域,跟梅溪镇合并成一个新区,整体去发展,”沈淮道,“这本身是好事,但经不住别人多想啊。不仅谭启平,就连我二伯他们,都怀疑我私下里跟田家庚有接触。除了这样,我没有办法自证清白啊……”
“田家庚的见识跟气度,我看比你们宋家人都要强,合该你二伯争不过田家庚。”孙亚琳气呼呼的道。
沈淮略带苦涩的笑道:“可惜我现在还没有资格去打破派系门户的樊篱,”又把市建行缩减授信额度的事,告诉孙亚琳,“我那个二百五爹在尚溪园把我训了一通,这两个月的负面作用特别明显;梅钢新厂的建设工期,可能要延长了。”
“你看着吧,他们到时候会求着把钱贷给梅钢的。”孙亚琳俏脸绷紧,她尤其见不得有人这时候还跳出来欺负沈淮。
沈淮只当孙亚琳这是气话,只是笑笑,看着院子停着一辆自行车,就直接骑自行车到镇政府找何清社、李锋谈人事调整的事情去,远远的看见熊黛玲跟辛琪正从镇政府出来。
自从年初跟周裕在车里偷情给熊黛玲撞见,沈淮看到熊黛玲就心虚,再熊黛玲在那以后对他也是冷冰冰的,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看。沈淮跟她们俩只是简单点头招呼了两声,就直接骑车进了大院,也不问她们是过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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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黛玲看着沈淮点了下头就骑车进了大院,心情纠结,突然发现她跟沈淮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话可,就心情沮丧跟辛琪坐车返回市里。
熊文斌这时候已经下班,抱着孙女逗乐。
白素梅今年也过五十岁了,在黛妮生下悦婷之后,就直接办了退休,这时候买了菜在厨房里做晚饭,看到女儿郁郁寡欢、不是很高兴的回来,她问道:“怎么了,你们下午不是去梅溪镇吗,怎么一脸不高兴的回来了?”
“我们没有不高兴啊。”辛琪神经比较大条些,一路上没有注意熊黛玲的失落情绪,很兴奋的把途中遇到沈淮跳厕坑救人的事情,一股脑的跟白素梅、熊文斌夫妇倒了出来。
“……”白素梅手搓着围裙,听到这事很是意外,跟熊文斌道,“沈淮这人,品性真是不能算坏啊。政府要能多几个你跟沈淮这样的官员,也不用整天给老百姓在背后戳脊梁骨了。”
“过段时间,沈淮可能就不会在地方上任职了。”熊文斌虽然给边缘化,但作为市政研室主任,还是能及时知道绝大多数敏感信息的。
“为什么,沈淮在梅溪镇不是干得好好的吗?”白素梅虽然对沈淮谈不上亲近,但也知道梅溪镇的成绩很出色,也知道沈淮跟谭启平的恩怨,待女儿带着同学进了房间,疑惑的问丈夫,“要是谭启平听到今天这事,还会赶沈淮走?”
“谭启平更得会赶他走。”熊文斌做出无情的评断。
“沈淮在梅溪干得好,怎么也是谭启平的政绩,谭启平真不能容他在地方?谭启平也不是算宋系的官员吗?”
“……”熊文斌苦涩而笑,“市政府干出来的成绩,也算是市委的;你有见过跟市长亲如一家的市委书记过?谭启平是宋系的官员不假,但他不是宋系的家奴。他到东华来担任市委书记,是想有仕途上有进一步的发展,不是来为沈淮保驾护航的。谭启平要想再进一步,就必须要向上面证明他的执政能力,在这个意义上,出色的政绩才有用处——不然,别人只会,谭启平走了狗屎运,别人做出的成绩,让他沾了光;谭启平可挂不住这个老脸。要是宋系内部都看到东华的成绩主要是沈淮完成的,谭启平不过是蹭政绩的平庸之辈,又怎么会出力把谭启平往上拉?很显然,把谭启平继续摁在东华,给沈淮保证护航,更符合宋系的利益。谭启平不傻啊,他现在还有借口打压沈淮,把沈淮从地方上踢出去,将来就算他不能再进一步,只要能把东华经营他谭启平的东华,他为何又必须在宋系一颗树上吊死?”
现在有些话,熊文斌也只能跟老婆叨叨,就忍不住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