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便是苏阳。
梦兽的事情结束之后,他十分自责。
既自责于自己的愚笨,没能早日发现张敏的阴谋,害的无辜的六人死亡。又自责于自己的无能,连累施婆婆和老道都受了重伤,差点儿就要出人命。
更自责的是:他和陈伶一同进入了梦境空间,他出来了,可陈伶却……
张敏死后,身体便化作了粉尘消失,这也算是她最后的报应。
剩下的汪晓和陈伶,自然不用苏阳去负责,组织会帮忙处理好一切。
可是他的情绪一直都好不起来,每每想起逃难中的时光,就会愧疚无比。
他死了五次,就是为了救回陈伶。可她却在不该死的时候死了。
这怎么能不让苏阳充满了遗憾呢?
施婆婆见他这种情况,便给他放了个假,劝他出来散散心。
让老道和大伙儿都有些意外的是:他没去那些名胜古迹,也没去大都市,而是来了这么一个小山村。
也许是他觉得:只有这儿,才能让他的心灵更放松吧!
可是,刚来这儿的第一天早晨,他就被一阵唢呐声给吵醒了。
等他推开窗一看,原来是后院的一户人家在办白事。
灵堂早已经搭了起来,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人正在忙活着。
本着尊重生命就是尊重自己的原则,苏阳觉得,他应该去看看。
结果他一进门,一个老婆婆就迎了上来……
“老婆婆,这,今天办事的是您的孙女吗?”苏阳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农村的丧葬习俗,有着很严格的规矩。
早夭的孩子,一般是不会大操大办的。这也正好说明了,院子里的为什么这么少。
可是最不该的就是这老太婆。她眼里没有一点儿悲伤的情绪,一等苏阳给了钱,她马上就接过去数的起来,高兴的心花怒放。
虽说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较严重,可这也有点儿太……
“小伙子,你过来。”
一个帮工的大叔,把他拉到了一边儿,一脸遗憾的对他说道:
“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唉,我知道你一片好心,就是可惜了那些钱。你不知道……”
“你说什么,少在我背后嚼舌根子,以为我老太婆中不见啊?你要再乱嚼舌根子,我就死你家门上去,让你家家宅不安。”
看到帮工和苏阳说话,那老太婆立马就叉着腰骂了起来。
言语之恶毒,看的苏阳目瞪口呆。
帮工满头大汗的一边儿去了,老太婆还在骂个不休。苏阳赶忙走上去,劝解道:
“算了算了,婆婆您别了。对了,您看,我能不能给孩子上柱香啊?”
死者为大,不分老幼。苏阳倒不在意,但他不知道该不该上香。
谁知那婆婆一听这话,厌恶的往旁边一指道:
“那不是吗?你想上就去上吧,反正也不归我管。对了,我家没饭啊,你回家吃去。”
说完,她悻悻的往屋里走去了。
苏阳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发愣。
这是孩子的奶奶吗?怎么感觉像是孩子的仇人呢?
灵堂是一个简单的棚子,上面挂着孩子的遗像。
相片上,孩子笑的很可爱,笑起来的时候,嘴边还有两个酒窝。
在棚子的一旁,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眼神呆滞,目无表情女人。她憔悴的面容和死灰一样的眼睛,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悯。
不用问,这定然是孩子的母亲!
“大嫂,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我就在您家前面,有事需要帮忙的话,请尽管吩咐。”
虽然能掩悲伤之情,黄莲嫂还是微微的对苏阳鞠了一躬。
她的眼神仍然没有变化,还是那种死鱼一般的眼睛。
哀莫大于心死!苏阳朝相片鞠了三躬,转身向外走去。
他才刚来这儿,能来他们家看看,已经是交浅言深。若是再待下去,只怕那老太婆,真把他给当成混饭的了。
“小伙子,你等一下,等一下。”
出门没走几步,苏阳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回过头去,只见是刚刚那个和自己说话的大叔追了出来。
他停下脚步,只见大叔跑到身边,不好意思的问道:
“小伙子,你是她娘家那边儿的人吧?真是对不起啊,那个你别介意,我们在村子另外办了酒席,你去那边儿听点儿吧。”
“另外办了酒席?你们这是……”
原本苏阳是想否认的,可是一听这话,他的好奇心立马就上来了。
酒席不在自家办,反而办到了村子里。看情形还是避着老太太的,这情况非同一般啊。
“是啊,您不知道,这死老婆子她……哎,等会儿说吧。你稍等,我叫人带你过去。”
那位大叔叫来一个村民,他和村民耳语了几语,村民便带着苏阳向村子里走去。
那置办酒席的场所,设在一户院子宽大的人家。据说,是这家人的亲戚。
一路上,苏阳对后院这户人家的事,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等他进了院子里,才发现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就是气氛有些压抑。
这才对嘛!
农村和城市相比,就是在于农村人们互相帮忙的更多。
像红白喜事,通常在村子里,不说整个村子吧?至少也有半数村子的人出动。
那人把苏阳领到这儿之好,就去帮忙了。
苏阳看到了一房的外面写着礼房,连忙走了进去。
礼房正有几个人在前面写礼,苏阳也乐的等在后面,听着他们的交谈。
“老赵,你这是准备写多少啊?我告诉你啊,你们可是本家,写少了可不行?”
“放心吧,我们家亲戚,我还能不知道我老姨是啥人。要冲着她我一分没有,这不是还有我表婶嘛,给我写五百。”
“好,像个样子。这次村子的人不少,应该能凑个几万。你私底下也多去帮帮忙。”
“不是我不帮,你们还不知道我老姨啊?她那人啊……哎,不说了,说起来就来气。”
对于一个人农村人来讲,五百块不是小数。
这也充分证明了人们,对这黄莲嫂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怜悯。
好不容易轮到了苏阳,写礼的人看着苏阳有点儿面生,连忙问到:
“小伙子,你不是我们村儿的吧?以前没见过你啊。”
“他是黄莲嫂那个村儿的吧,老李刚刚让我把他带过来的。他呀,不太清楚那老太婆路数,一去了他们家,就给过钱了。”
“噢,是这样的,我以前的确是在黄莲嫂他们村儿待过。不过时间不长,她应该不记得我了。我最好有点事,正好搬到了咱们村。这不,就在她后院吗?所以就……”
刚刚带他来的人,已经介绍过他了。苏阳也只能另找了一付说辞。
可他低估了村民的八卦的之心,和他们丰富的想像力。
两个写礼的人对望了一眼,对苏阳说道:
“那行,给了就给了,不管怎么样,有这心就行。”
“别别别,在路上的时候,我都听说了。既然你们这下钱是准备私下留给黄莲嫂的,那我就再出份力吧。唉,这个女人也着实苦了点儿。”
苏阳把准备好的钱掏了出来,递给了两人。
在单薄的礼金中,这稍厚的一沓看起来明显。
收礼的人把钱数了数,对着一旁登记的人说道:
“两千。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呀?”
“噢,我叫苏阳。”
结完帐,那个带他来的人便把他领到了外面。
饭就是农村办事普通的酒席,只是酒席上谈论的,却是那个女人悲催的往事。
听着他们的话,苏阳的心里,也不免多了几分怜悯。
他有些想不明白:怎么都到了现在了,还有这种恶毒的人呢?
对那个婆婆,他也没什么好感。倒是对黄莲嫂充满了担心。
这女人别让这件事,给打垮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