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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舞云袖,笑颜倚春风。霄汉不知何人在,鹧鸪缘来又一年。’

‘伊伊呀~鹧鸪归来又一年!’

戏台上的戏子正伊伊呀呀的唱着,戏台下的人则是如痴如醉的听着。婉转的清唱,展现出戏子极强的唱腔,听得下方的人摇头晃脑,是不是的喊出一声‘好’。

这里是鹧鸪城最大的戏社——春宵社。台上的角儿是一名新人,豆蔻年华人消瘦,却有一口极好的唱腔。就连张存道这种不懂戏的人,也觉得他唱的极好。

鹧鸪城里有三多,戏院多,戏子多,听戏的妖精也多!

是的,这里听戏最多的,反而是妖精。鹧鸪城里,十个人中,有三个是长得千奇百怪的妖精。而十个妖精中,有九个喜欢听戏。

妖精粗鄙,没有什么艺术细菌。但是可能是却什么就喜欢什么,妖精们疯狂的痴迷人类的各种艺术文化。其中,以戏曲的受众最多,而且妖精们最喜欢的是情情爱爱的戏曲。越是赚足眼泪的催泪爱情剧,就越得到妖精们的喜欢。

台上的这个新人,就是以唱功婉转,眉目留情而得到追捧。

张存道在台下听了一阵戏,这里听戏也有讲究。有钱的客人可以在台子下选张桌子,叫上一些糕点茶水,一边听一边喝茶。而且这种桌子还接受拼桌。一张桌子可以坐三个人(靠近戏台的一面不坐人)。若是有空闲的位置,小二会引来其他客人一起拼桌。大家都是爱好听戏的人,有时候这种拼桌就成了交际,也交上了戏友。

当然了,如果没钱,那可以买上一张站票,站在稍后一些的地方,手中捧上一捧炒豆子,也能听得开心。有的时候,遇上名角的戏,这站票都得加塞,有的人不得不站在树上,站在假山上。

所以,那句有名的名言:“树上的朋友,你们好吗!”就是这样来的。只有名角的戏,才有这种待遇的。一般的小角色,能坐满贵客区就不错了!

张存道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听戏。他哪里懂什么戏剧,他连电视剧都很少看。他来到这里,是因为他打听到,金乌一族的某个成员很喜欢听戏,是这里的常客。

张存道花了一些银钱,打听了一些消息。终于打听到,这个新人正是那位金乌族人喜欢的角色,可能会来捧场。所以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来春宵社报道。

听了好几天的戏曲,他也听出点名堂来。虽然还谈不上鉴赏,但是好赖总能听得出。

台上的新人一曲歌毕,台下追捧他的人纷纷叫好,这里听戏的人和追星也差不多,遇到自己喜欢的爱豆,也会打榜尖叫,当爱豆的自来水。

这不,这新人唱完,就有几个公子哥欢快的鼓起掌来,然后每人送上一朵金花,算是给新人的打赏。这一朵金花就是一两黄金,也算不小的打赏金额。

几个公子哥的打赏,让这位新人脸上微微一笑。但也就是如此了,他现在是台子里力捧的新人,每天都有他的暖场、独唱节目,就是给他展示才艺的。如果在这段时间他没有积累足够的人气,得到足够的追捧,那么他就会被认为没有发展潜力,然后在各方面的上台机会都会锐减。

鹧鸪城,是戏子们的天堂,也是戏子们的地狱。风光的戏子一场戏就能收获千金,无名的戏子,每天却要为自己的温饱奔波。

休息一下,这个新人再次上台。这次,他没有直接开腔,而是开始说道:“各位贵客,今天是小子最后一天登台献唱,感谢大家这些天的捧场,小子无以为报,献上自己填词的‘鹧鸪天·一醉醒来春又残’”

“一醉醒来春又残。野棠梨雨泪阑干。玉笙声里鸾空怨,罗幕香中燕未还。终易散,且长闲。莫教离恨损朱颜。谁堪共展鸳鸯锦,同过西楼此夜寒。”

一首填词多惆怅,几声婉转留客来。这个新人唱出一丝曲终人散的冷场,婉转的声音,也让人多了几分怜惜。

张存道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叫好一声‘好!’他手一挥,一边伺候的小二钻了过来。他取出一锭十斤的狗头金,说:“换成金花,赏了他。”

小二被这十斤的狗头金一砸,当即掂量一下,然后眼睛一亮,高声的喊了出来:“豪客打赏,金花百朵!!”他说着,还不忘举起手中的金子转了转。

台上的新人听见这话眼睛一亮,对着张存道不由得微微笑了笑,又躬了躬身,做感谢状。

这个时候,离张存道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边,也有一个小二兴奋的喊了起来:“豪客打赏!金珠百枚,金花千朵!”他喊着,就端起手中的托盘,托盘里正是百颗金光灿灿的金珠,这种金珠每颗价值黄金十两,如今堆起如同小山一般,倒是让所有人都侧目。

而打赏金珠的主人,则是穿着一身黑衣,头上用黑纱裹头,从露出的肌肤来看,应该是位皮肤白皙的美人。

台上的新人得到这个打赏,则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连忙对着这人躬身行礼,想要说点什么,却久久不能出声。

过了不久,这人表演结束,就急急忙忙的从后台过来,他妆容都没有来得及卸下,径直就来到那黑衣女子面前感谢。黑衣女子对他勉励几句,又打赏了一颗金珠子给他,然后才离开戏院。

等她走了,那新人才来到张存道面前,对着张存道感谢。张存道摆摆手说:“无需客气,这是对你的表演的赞扬。”

这新人眼中含泪,他说道:“恩客千万别这样说,有你们的支持,我也才能继续唱戏,我从小到大,除了唱戏一无所知,如果不能唱戏,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

张存道听了也叹了口气,这就是鹧鸪城大部分人的生活。在这里,普通人只有唱戏一条出路。

第二天,张存道照常来这里听戏。他坐下不久,就有一个小二过来说:“尊客,请问这里可有人坐?”他的意思,就是有人要拼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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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道看了看,今天附近的桌子倒是都坐满了,于是他问道:“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小二笑着说:“今日有大戏‘西厢记’,有几位名角上场,大家都是来捧场的。”

张存道听了点点头,这‘西厢记’也是一个苦情戏,怪不得这么受欢迎。他点点头说:“无妨,你带人来坐吧。”

小二得到允许,连忙去请人过来。让张存道意外的是,来人,居然是那位黑衣女子。

这位还是和昨天一样,穿着黑色的长裙,头上戴着黑色的纱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从黑色的纱帽中可以看出,她并不是一个人类,她的头上长有黑色的羽毛,黑色的羽毛虽然很像是头发,但是稍微仔细看,就看得出这不是头发。

有这样特征的,那就是妖族了!鹧鸪城内妖族不少,喜欢看戏的妖精就更多了。出现这么一个妖族并不奇怪……

只是张存道看到她后,却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女妖也敏感的看到张存道注意到了她,她微微皱眉,却没有更多的去管张存道。

一切,都以听戏为先!

而张存道心中则是想到:“等了这么久,终于看到目标了。”这个女妖,就是张存道等待的目标——一只金乌!

确定这就是张存道要找的目标后,张存道不动声色的继续听戏。他并没有想要对这只金乌干什么。金乌一族实力强大,若是对这个金乌下手,可能会引起大麻烦。

张存道需要金乌物品转生,他也不需要干掉这只金乌,他只需要得到这金乌身上的某种东西就成,比如一根羽毛,一根发丝,或者一点精血什么的。

张存道一边听戏,一边思考着怎么得到这鸟身上的东西,然后,他忽然发现,坐在身边的金乌居然偷偷的抹眼泪了!

‘这也太假了吧!居然会因为看戏而被感动!’张存道心中不敢置信的喊道。他身边的女妖,分明就是一个被戏曲感动的普通女人!

这‘西厢记’有这么感人吗?张存道心中疑惑的看着戏。

不过,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张存道从怀中取出一张手帕,推了推过去,然后小声的说:“还请擦一擦吧,你入戏太深了。”

金乌小姐被张存道的打断很不开心,她瞪了张存道一眼,并没有接过张存道递出的手帕,而是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泪。

她高冷的看了一眼张存道,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分明是告诉张存道:“别废话,你个冷酷无情的东西!”

看来这位金乌小姐很高冷啊。张存道讨了个没趣,只能尴尬的将手帕收了回来。

渐渐的,台上的西厢记到了第三幕,也逐渐到了高潮部分。张存道发现,这里偷偷抹眼泪的人居然还不少!看来大家都很入戏啊……

最后,当张生和崔莺莺终于历经万难走到一起的时候,在场的人都热烈的鼓起掌来。尤其是张存道旁边的金乌小姐,她如同一个狂热的粉丝,拍的手都红了,小脸也因为兴奋而变得潮红。

张存道看到她的样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大戏结束,剩下的就是一些暖场的小戏和个人独唱。有些人不喜欢看这些,开始慢慢退场。金乌小姐也留恋的看了一眼后台方向,也起身离开。

张存道看到后,过了一下他也站起身来,偷偷的跟了上去。

如果不能力敌,那就只能智取。

张存道运起《玄虫九变》,一下就变成了后台张生的扮演者。经过他并不缜密的观察,他觉得金乌小姐是这个戏子的粉丝。

《玄虫九变》擅长变化之术,以张存道现在的能力,变成太复杂的东西还不行,除非是变成龙。但是只是变成同种的人类,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更何况这人还是化了妆的戏子。

他变成这个戏子后,就向着金乌小姐追了出去。没多久,他就追上金乌小姐,拦住了她。

他的忽然出现,让金乌小姐非常意外,也非常兴奋。有一种忽然被自己喜欢的爱豆见面的兴奋。

张存道轻咳一声,对着金乌小姐说:“我在台上表演,看见姑娘甚是入戏。不知姑娘对我的戏评价如何?”

此时的金乌小姐正在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她如同小迷妹一样,惴惴不安,又兴奋的说:“先生唱的是极好的,我也甚是……喜欢。”说着,她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张存道心中一喜,他说道:“能得到姑娘的喜欢,我也甚是欢喜。”他假意摸了一下身体,然后遗憾的说:“来得匆忙,也没有带上礼物,甚是可惜。”

金乌小姐一听,当即说:“这不碍事,能和先生见面,我就很高兴了。”

张存道听着笑了笑,然后他终于图穷匕见,惦着脸说:“我虽没有礼物,但是姑娘可否送件礼物给我,让我可以睹物思人。”

“啊!”听见这话,饶是冲昏头脑的金乌小姐也觉得很突兀。

张存道连忙说:“我在台上看见你因戏而哭,可以看得出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如今这样的人很少了。如果你能将你的手帕给我,我会很高兴。”

“啊!”金乌小姐又‘啊’了一声。这下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下意识的,她从怀中取出自己的手帕。张存道接过她的手帕,对她微微一笑,说:“既然如此,我们下次再见。”

说完,他就急急忙忙的向着后台跑去。这可要快点跑,不然等这个姑娘反应过来,可是要挨打的。

果然,他刚刚离开,金乌小姐就回味过来了。下一刻,她脸上因为气愤而变得通红,然后她咬牙骂了一声:“登徒子!”然后就气冲冲的去后台找那戏子麻烦了!

此时的张存道已经变回自己。他澹定的听着后台冒出来的呼喊声,然后就看见一个戏子从后台被丢了出来,接着就是一阵呼天喊地的求饶声。

张存道澹定的看着一切,悄悄的躲进人群之中。而此时的金乌小姐也知道自己被骗了。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长得漂亮又多金,为何那骗子就骗走自己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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