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再也没见那古怪的影子,也就把他抛到了脑后继续赶路。
芝麻比第一天沉默了许多,她总觉得那人影不是那么简单,怪力乱神的事情她见的多了,不过收人钱财也由的他们。
他们起床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雪,气温陡然下降。再往上过了雪线,终于看到了积雪。一开始是稀稀落落的,越往上就越厚,树越来越少,各种石头多起来,芝麻说这儿有工程进行过的痕迹。
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四周已经全是白色,地上的雪厚的已经根本没路可走,全靠芝麻在前面带着马开道,他们都没想到芝麻一个女孩子在这样的地方竟然轻车熟路。
这时候忽然刮起了大风,芝麻看了看云彩,问他们,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看这天可能有大风,再往上就有危险了,她恐怕照顾不到他们几个。
小春往手上呵气取暖,他们停下来休息,吃了点干粮,几个人四处去看了看。
他们现在在一处矮山的山脊上,芝麻对他们说:“古时候建陵一般就地取材,你看这一大片林子明显比旁边的奚落,百年之前肯定给人砍伐过,而且我们一路上来虽然步履艰难,但是没有什么特别难过的障碍,这里附近肯定有过古代的大工程,这一带山体给修过了,咱们大方向没错,还得往上。”
小春问道:“这山脉有十几座山峰,都是从这里上,我们怎么找?”
小春转头去看白衬衫,却见他眼睛只看着前面的雪山,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好像在担心什么事情。
“你有心事?”芝麻将温热的食物递到白衬衫的手中。
白衬衫虽然接了食物,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在想水灵,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芝麻也不以为意,怪人她见得多了。况且她只求财。
现在的水灵正在离他们几里外的地方,她安稳的坐在马上,被棉衣裹成了一个球,头上戴着狗皮的帽子。除了两个眼睛,其他部位全部被裹了起来,阿骋在前面牵着马,他比水灵要轻快多了,身上只披了水灵赏给他的那件棉衣。
水灵也懒得问他们要去哪里了,因为她裹成这个样子根本无法开口,况且走到哪里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他们中途休息了一次,再出发的时候,水灵坐上了雪爬犁,刚坐雪耙犁的时候还觉得挺有趣的。和狗拉雪橇一样。不一会儿,不知道是因为风大起来的关系,还是在耙犁上不好动弹,身体的肢端冷的厉害,人好像没了知觉一样。每到这个时候。阿骋就会停下来休息,让水灵稍微活动一下麻木的四肢。
等风小了一点,芝麻带着他们继续出发,再往上马不能骑了,要用马拉雪耙犁。长白山的冬天其实是交通最方便的时候,除了暴风雪天气,一般用马拉雪耙犁能爬到任何马能到的地方。但是一旦风起,任何事情都得听芝麻的,她说回来就回来,绝对不能有任何异议。
他们将行李从马上卸下来,放到耙犁上,准备妥当。芝麻在前面带路,他们的马自动跟在后面,一行人在雪地里飞驰。
因为是山路,马跑的不稳起来,胖大海因为太重。好几次都侧翻摔进雪里,弄的他们好几次停下来等他。
就这样一直跑到天灰起来,风越来越大,马越走越慢。他们不得不戴上风镜才能往前看,到处是白色的雪花,不知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雪山上刮下来的。满耳是风声,想说句话,嘴巴张开,冰凉的风就直往里灌,用胖大海的话说,骂娘的话都给冻在喉咙里了。
他们在喝风吃雪的时候,水灵被阿骋带到一处岩石的缝隙中,这缝隙不大,只容得下两个人转身的空间,但是点起风灯之后格外的暖和。
“今天不走了,我们等风停了再说。”阿骋说道。这样的天气,她会受不了的。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啊?”水灵说道。
“我不着急。”有机会和美人单独相处,他求之不得,而且,前面还有人帮他们探路,他只要坐享其成就好:“你着急吗?”
当然了,水灵没说出来,但是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她担心的咬着下唇,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水灵默默的祈祷,希望他们平安。
阿骋看了水灵一眼,闭目靠在石壁上,总有一天,他要让她的眼里只有他。
其他人就没有水灵那么幸运了,跑着跑着,芝麻的马在前面停了下来,他们隐约觉得不妙,现在才下午两点。怎么天就灰了。他们顶着风赶到芝麻身边,问她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他们就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因为他们原本走的时候还算平稳,突然就觉得脚下有些晃动,但又不是地震那种晃动,就是感觉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一样,还没有给出时间让他们找出原因,抬眼的时候忽然就看到那些原本洁白安静的雪,好像发疯了似的,从山上往下流动,不一会儿,甚至是几秒钟,他们看到的那个地方大量的雪已经开始往下冲,小春当时脑子一下就懵了,傻傻的站在那里,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一把拉住了她,把她的整个身体拽着就往侧面跑,她还以为手臂都断了,这个拉她的人力气很大,所以她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小春那个时候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跟着跑,就是让他硬生生的拖着她,她在无意识的时候,看到一个个人影都在跑,她看着雪崩的上边,一个人影,似乎就是昨晚在荒村中晃悠的人影,这个人没有跑,就是很淡然的在那儿,依在树上静静的看着他们。
小春只觉得脚下一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觉得闷的难受的时候,有一只手始终握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就这么放弃了。
等小春缓过劲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她身边的白衬衫在喘着粗气,她觉得旁边的雪陷下去了,显然他刚刚把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从雪里扛回来,自己大概也是他从雪里扛回来的,小春张了张嘴,其实她很想问刚才是谁拉住了她的手,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她还活着,有些事情留个念想也好。
池逸和芝麻慢慢的走过来,他们看来是去找行李了,两人皆是一身的雪,手里还牵着两匹马,其他的马和行李不知道被雪崩冲到哪里去了,芝麻坐在地上喘息,看来她始终是清醒的。
他们在一块巨石的下面,芝麻说道:“风太大了,这里发生过雪崩,地貌不一样了,我有点不认识路了。还有,你们看,前面压的都是上面山上的雪,太深太松,一脚下去就到马肚子了,马不肯过去。这种雪地下面有气泡,很容易滑塌,非常危险,走的时候不能扎堆走。”
“那怎么办。”池逸看了看天,“看这天气,好像不太妙,回的去吗?”
芝麻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他们,说道:“说不准。不过这风一旦刮起来,没两天两夜是不会停的,咱们在这里肯定是死路一条,前面离那座废弃的边防岗哨不远了,到了那里能避避风雪,我看回去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可以徒步过去。”
他们讨论的功夫,小春把胖大海踢了起来,他没受什么伤,说他是晕倒了,倒不如说他睡着了更合适,毕竟不是什么人晕倒了都会打呼噜的。
胖大海清醒了以后,压着自己的盖耳毡帽,刚往前走了几步,结果人一下子就捂进了雪里,一直到大腿。他艰难的往前走了一步,骂道:“他奶奶的,有的罪受了。”
小春想起来昏迷之前看到的人影,心里愈发的不安,那个人是一直跟着他们,还是那仅仅是她危险中产生的幻觉,一项自信的小春也不自信了。
芝麻伸手扶了一把,将陷入雪中的小春拉了出来:“怎么了,有心事?”
芝麻看了一眼艰难前行的胖子,那个男人始终牵着她的手,哪怕是被埋在积雪下面,他把他们挖出来的时候,胖子还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好容易才分开的,难道她是为情所困?
芝麻的眼神扫过白衬衫,人吗,难免这山望着那山高,可以理解的。
“雪崩的时候,我在山上看到一个人影。”小春说。
“啊,我也看到了。”芝麻说道。
小春突然转头看着芝麻:“你也看到了?!”
“是啊!”芝麻回答。
“那你——”小春惊异。
“不止我看到了,恐怕他们也都看到了,都是一个比一个高明的主儿,怎么可能看不到,恐怕是有人在暗处想要了你们的命吧。”芝麻无所谓的说道。
“你不怕吗?”小春问道。
芝麻突然笑了:“原本以为我们两个人是一样,什么东西我要的,我能要的,拿来便是,怎么到了这里你反而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前怕狼后怕虎恐怕不是你的做风吧,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全然没有退回去的余地,既然我们都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也要拿出一点诚意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