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空气都如有实质般轻缈,如同结了柔软的云,远处的青山绵延,虽掩于暗色可又倾泻着光芒。
这般景色,绝不是人间有的。
“你且安心,他们已离开剑冢了。”玉珏子转过身,半逆着光,面容似多了柔和。
“……嗯。”顾鎏沅应了声。
“先用膳吧。”他的视线终于从他身上离开,语速稍快,听着有些急切那般。
顾鎏沅耸了耸肩,这下也缓过来了,愉快的跟在玉珏子身后,暗自思量着。
刀鱼?
唔,是清蒸还是红烧呢?或者,烤着更有味……
顾鎏沅全然忘了,自己问他的本意是想知道玉珏子为何将他带回来。
……
御王府。
封珩一早便候着了,意气风发的少年难得多了怒色。
“所以,你那日同她说了什么?阿姐她为何不辞而别。”
夜挽白指尖一顿,心中异样压下,随即旁若无事那般,“她不是同你传信了么。”
“那也算传信?”封珩见着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来气,大啦啦坐在一旁,语气有多重,火气就有多大,“你同她独处也就罢了,处着处着……你倒是把人弄没了。”
亏他当时……还觉得有个姐夫不错。
去他的不错!
夜挽白听着这话,在“没处”和“没弄丢”这两个回答中徘徊片刻,最终丢给他三个字,“你回吧。”
封珩差点没被他这无所谓的语气给送走,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往他跟前又凑了凑,扯着他的袖子。
“不是,你倒是跟我说明白啊,你同我阿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也别给我装,当初我阿姐还是……小娃娃时,你那护崽子的样子我看着都发酸。
现在我不计较了,有意还是无意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封珩难得一次性说那么多话,可在未知之前,少年的恐慌或者质问都显得有些苍白,他鼻头有些发酸,语气也染上委屈——
“你不知道,我只有这么一个阿姐,她可十五年不曾回来了……我都快,都快忘记她的模样了。”
他记事不久,父亲母亲便下落不明,当时小小的他一人撑起整个侯府。
阿姐她……从未出现过,虽然从未缺席他的生辰礼,可每年,不都是让凰千羽代劳么。
当时的他被迫成长,夜挽白和顾鎏沅明里暗里出了不少力,这也是他们成为兄弟的开始。
可现在,为何一切都变了呢。
“阿珩……”夜挽白眸子愈发复杂。
少年还在轻啜,那压抑的哭声渐渐失控,雨声就那么大了起来。
“我不管呜呜呜呜呜,阿姐是你弄丢的,你便是不要她也得给我找回来啊呜呜呜呜……”
夜挽白眉心跳了跳,这两日,他又何尝不纠结。
不知是不是其湮的缘故,他多多少少记起了曾经的事,可却如同旁观者看着一场梦境。
每一次每一次,她借着醉意问他“要不要跟她在一起”,梦外的他知道,他心中是欣喜的,可也是犹豫的。
他不在意她是调戏还是打趣,只要她有意。
而可他最为在意的,是他自己……他是否,生来便是残缺不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