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生事
而魏鸾松下的那口气,并没有维持太久,她的好心情,也在第二日魏业的寿宴时,全被破坏掉了。
这一日原本府里上下起的就都早,各处热闹得很,魏业为着魏鸾刚好了一些,便特意叮嘱了她不必起身,今日也不用『露』面,养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偏偏当珠一大早从外头神『色』匆匆的进了门,满脸的焦急。
魏鸾正翻着书呢,一抬头瞧见她,咦了声:“我不是叫你去给我拿些芙蓉糕回来吗?你这是怎么了?”
当珠一跺脚,三两步就凑到她跟前来:“姑娘还有心思看书呢?后头厨房都闹翻了天了!我刚去拿芙蓉糕,几个婆子都动起手来,大姑娘得了信带着人去,可她们在那儿又是砸鸡蛋,又是扔面粉的,弄了大姑娘一身,也太不成体统!”
魏鸾腾地一下便站起了身,手中书卷反手便扣在了书案上。
她黑着脸问当珠:“什么人在闹?胡闹些什么!今天不是爹的寿宴吗?姐姐有没有事?”
她一面问,一面绕了两步就要出门去。
外头齐娘正好进了门,一把拦住她,又虎着脸瞪当珠:“也不挑挑时候,姑娘的病还没有大好,你在外头听见点风吹草动,就说说给姑娘听,平白连累她『操』心!”
“齐娘你别骂她。”魏鸾按了齐娘一把,“你也知道她们在厨房闹起来的事情?”
齐娘便止不住的叹气:“其实这样的事,哪个宅子都有的。几个婆子平日置办东西,一个个的也都没少捞好处,今儿你捞的多,明儿她捞的多,谁也不服气谁,谁又都眼红谁,平日里就有隔阂,处不到一块儿去。”
魏鸾嘶的倒吸口气:“那今天为什么闹的这么厉害?”
这样的事情,她从前从没有听说过,便可见这些奴才还是有分寸,私下里再不待见彼此,不敢闹的太过,唯恐惊动了主子们,便连这份差事也得不着。
那今天呢?闹的这样厉害,总要有个由头才对吧?
齐娘一直拉着她,怕她话没说完就冲出去似的:“大姑娘不是掌家吗?昨儿后半天就查了各处的账的。前阵子夫人病着,大姑娘就查过一次,那时候没查到厨房身上去,昨儿正好查到厨房那头,才发现每个月竟都有亏空。这回老爷过生辰,光是买肉这一项,厨房报上来的就有二十多两银子,可等叫了管事的来问,买回来备用的,却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数。大姑娘昨儿下午就发了脾气,叫一个个的问下去,可管事的又查不出个所以然”
她说到这儿,顿了下,又摇头,脸上全是无奈:“其实哪里是查不出来?底下的人去买东西,贪走一两,还得分给管事的七成,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老规矩。他自己也得了好处,自然不会把人交出来,不然不成了大家鱼死网破了?”
“可姐姐不肯轻易放过,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那后来呢?”
“后来也不知是哪个混账东西,先在厨房闹起来的,说这银子根本就不是她们买肉一项上出的纰漏,那是前些日子柳四儿去备鸡蛋面粉的时候,抽走的银子,仗着自己脸蛋儿好,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这银子赖在她们头上”齐娘一面说,一面仔细的观察她的脸『色』,临了了越发把嗓音放柔和下来,“这不,今儿一早就闹起来,打的不可开交,厨房闹的是鸡飞狗跳的。都是有头有脸支事儿的婆子,各带了手底下的小丫头,你扔我个鸡蛋,我砸一团面粉的,谁也拦不住。”
“反了她们!”魏鸾一把挥开齐娘的手,提了裙摆就要往外走,“原就是她们干了没脸的事,还敢当着今天这样的日子闹的天翻地覆,你别拦着我,好歹我要去瞧瞧姐姐怎么样!”
“姑娘你身上还没大好”
魏鸾一下收住腿,回头去看齐娘:“我精神稍有不济,但料理她们还绰绰有余,也不差走这一趟的。”
她说完又想起什么来,扬声叫当珠:“她们伤着大姐姐了?”
当珠立时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只是那些面粉鸡蛋弄脏了大姑娘的衣裙,她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伤了大姑娘啊,况且还有祺玉姐姐她们在旁边儿护着呢。”
没伤着就好
魏鸾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松了一口气,再不多问什么,脚下几乎生了风,急匆匆的就出了清乐园的月洞门,一路往后头厨房而去了。
她到的时候,厨房这头可真是一片狼藉,但好在是魏鸢已经支使人把柳四儿和周佩都给擒住了,她们倒是没再打的不可开交。
魏鸾面『色』不郁,果然见魏鸢裙摆还沾着污秽,于是她脸『色』更难看:“姐姐怎么不先去换身衣服?”
魏鸢见了她来,啧的咂舌:“是谁这样多嘴,把这些话传到清乐院去的。”她拧着眉去看当珠,显然笃定就是当珠多的这个嘴,“你病还没有痊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魏鸾去攀她胳膊:“我怕这些混账东西伤着姐姐。”
魏鸢便无奈的摇头:“我没事,你赶紧”
“我来都来了,姐姐何必还要赶我回去?”她撒娇似的丢了这么一句,旋即丢开了手,两只手往身后一背,迈着细碎的步子往柳四儿她们几个跟前踱步过去,“你们在魏家,也服侍了很多年了吧?”
其实婆子们这会儿冷静下来,谁不后怕呢?
原本她们贪了银子,主子不计较,就是万幸的事儿,偏今儿还打成这样,惊动了两位姑娘
但周佩那头显然是不怎么服气的。
一仰脸,直眉瞪眼的就冲上了魏鸾:“大姑娘和二姑娘来,便是要做个主的,那些烂账,二姑娘也可以去查,看看到底是她柳四儿贪了银子又赖在我们头上,还是我红口白牙的攀咬栽赃她!”
魏鸾知道这个周佩。
当初温氏进府后,曾得宠过一段日子,后来往府里添了几个人,就有这个周佩,好像是温氏远方的一个什么亲戚,她从前也问过齐娘,知道周佩那几年仗着温氏得宠,没少耀武扬威的得罪人,后来温氏不在了,她才有所收敛,但到底是觉得自个儿与别的奴才不一样,一向颐指气使的。
魏鸾嗤了声:“周妈妈服侍的时间久,我没落生,你就进了府,这话也不要跟我说,我也不掌家,又不管事儿,你们这里头的烂账,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今日我爹生辰,你们在厨房打的鸡飞狗跳,还差点儿伤了我姐姐,这笔账,可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