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刮目相看
章氏摇了头:“现在跟他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这头刚叫我最近别再管家里的事,一转脸我跟他说魏鸾捣鬼,你觉得他能信我吗?”
何止不信,只怕还要觉得她无中生有,造谣生事。
原本就已经心怀芥蒂,再来这么一出,情分便更淡了。
更何况,魏鸾病倒的这件事,她手上原也没有什么证据,不过是那几日孙喜频繁的出入清乐院,又悄悄地往来齐王府几次,但真要让魏鸾来辩,也不是没话说。
孙喜是她提拔进府的,从前又是齐王府的奴才,这样的走动,并无可厚非。
鸡蛋里头挑骨头,才能叫她哑口无言,但也并不一定就要和今次她病倒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只要魏业信她……而事实上,魏业只会更信她。
章氏有时候甚至会觉得,魏鸾根本就是故意为之。
孙喜的动向和行踪,她或许吩咐过,不必刻意隐瞒,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从清乐院着手去调查。
可那又如何呢?
魏鸾丝毫不惧。
或者说,魏鸾是肆无忌惮的。
且不要说她拿不着什么实证,便是拿到了,又如何?难不成她敢同齐王府打擂台了?
再者说,弘珈大师三言两语,魏业便端的十足的信任了。
魏鸾是叫她吃了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啊。
这丫头,小小的年纪,行事却这样老辣,一点也不像个十三岁的孩子。
“沅寿,你还叫人继续盯着孙喜,这件事只能以后再说了,现在跟老爷说……”章氏深吸口气,又长舒出来,“怕是正中魏鸾下怀。”
“夫人的意思是……”沅寿吃了一惊,“二姑娘只有十三岁,能有这样深沉的心思吗?”
章氏斜了眼扫过去,淡淡的:“你瞧她如今行事,还觉得她心机不够重的?先有周谌为我诊脉,如今又多了一个弘珈大师。这些人,这是联起手来要对付我”她说着又顿了下,“这样说未免太瞧得起我,在齐王眼里,我又算是个什么。所有这一切,不还是魏鸾在背后搞鬼吗?”
……
而魏鸾悠悠醒来,已经是两个多时辰后的事了。
彼时只有齐娘一个人守在她床前,为着魏业那番话,魏鸢吃惊之余,也不得不忙活起来。
如今魏鸾的这个病总算是有了着落,一家子的心都可尽宽了,明天的寿宴还要照旧办,前院撤下了那么多东西,都要紧着再添置上,却又不能太铺张富贵,免得再应了弘珈大师所说冲撞魏鸾之言,是以魏鸢又少不得事事上心,恨不能亲力亲为,唯恐出了丁点儿差错。
魏鸾伸手去『揉』眼睛,睡眼惺忪的,一歪头瞧见了齐娘在:“我又睡了很久吗?”
齐娘点头说是,略起身去扶着她坐起来:“弘珈大师来的时候,姑娘昏睡着,我们都在外头服侍,连老爷和夫人都没叫进门呢。”
“那事成了?”她脸上闪过雀跃,“前院的玉带都拿掉了?”
“不光是这样,为了堵住人家的嘴,弘珈大师说了,姑娘今岁犯了命劫,玉主大贵,太冲撞,今年叫少见名贵玉器。”她一面说,一面朝着这屋中四处努了努嘴,“这回好了,姑娘平日最爱的玉器也好,首饰也罢,全都收到了库房里去,今年都不叫拿出来了。”
魏鸾倒不觉得怎么样。
这些东西,一日不戴是一日,一年不戴也就是一年了,她又不是没别的物件,况且没了这些,黎晏自然费尽心思再给她寻了别的好的。
她不爱金银一类,回头有个什么檀木珊瑚的,黎晏只要得了,还不都送到她面前来。
眼下要紧的,是爹的这个寿诞日,总算是能够安然度过了。
魏鸾长松了口气:“姐姐怎么也不在呢?”
齐娘脸『色』略变了变:“姑娘这回也算是歪打正着,大姑娘这会子在外头『操』持着家里上上下下的事,分不开身,就没在姑娘床前守着。倒是交代了我,等姑娘醒了,去知会她一声呢。”
“姐姐在支应家里的事?”魏鸾猛地一个起身,眼前又晕了一阵,她摇摇摆摆的又跌回去,“是爹说了什么吗?”
齐娘念叨着我的小祖宗,忙就上手去扶她,又从床头小几上取了茶盏来,顺势喂她两口水:“这回夫人算是彻底没脾气了。我也不知道老爷回上房院和夫人说了什么,但是现如今发了话,府里的事叫大姑娘看着料理,叫王川帮衬着,一时有了处置不了的,再去回夫人便是了。话说的其实也不重,无非是夫人前阵子病了一场没养好,大姑娘如今也大了,总要学着『操』持家事一类的,可姑娘想呐,夫人好端端的,哪里有叫大姑娘越过她来持中馈的道理呢?”
自然没有这个道理,传出去也不像话,可是爹还是这么做了……
魏鸾眼皮突突的跳:“爹是怀疑,我这次病倒,叫那套玉带克着,是她有意为之了。”
齐娘顺着她的话点头,扶着她靠在大背枕头上,又把茶杯放回去:“我估『摸』着也是,这再一再二,就会有再三再四。从西院肚子里那一个,到姑娘你,老爷大约也是后怕了。”
不,爹一定不是后怕了,而是失望透顶。
她还记得前世那个孩子夭折后,爹变得阴晴不定,对章氏就一日不如一日。
她偶尔几次听见爹和章氏起争执,爹好像都有特意的提起那个孩子,大约就是觉得,章氏这个嫡母不尽心,甚至以为,是章氏容不下那个孩子,才暗施毒手,害死了那个孩子……
“这件事是爹亲**代的?”
齐娘不明白她何以有此一问,却仍旧是点头:“才从上房院出来,交代了王川几句,这会子阖府上下都知道的。”
“那就没人嚼舌头吗?”魏鸾眉头紧锁,“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家主母不叫掌家持中馈了,底下的奴才还不定怎么说嘴呢。”
齐娘却舒心笑了一回:“姑娘放宽了心吧,你没醒那会儿,大姑娘发落了两个丫头,这会儿各处倒都安静了下来。从前觉得大姑娘怯生生的,不显山不『露』水,今次老爷发了话叫她掌家,竟也能端的住,实在是叫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