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相克
弘珈大师自京城而来,其实也就过了不足三日而已。
原本京城与齐州相距便不远,齐王府去的人有着急忙慌的,今上得了信,只以为是黎晏有什么不好,哪里还叫弘珈路上耽搁?于是一路快马加鞭,竟一时也顾不上弘珈身体是否吃得消,就这么紧赶慢赶的,从魏鸾出事,到弘珈至齐州,只用了不足三日而已。
然则这三日中,魏业无不提心吊胆,实在是魏鸾时好时坏,好起来的时候,只是精神不太好,脸『色』也不太好,旁的都没什么不对的,可坏起来坏起来真是要让人揪心死,连章氏素日那样不待见她,都曾急的在魏鸾床前掉过泪。
而弘珈大师一到齐州,便径直住进了齐王府,一概外人都没有见,之后也有人听闻他身至齐州,送上过拜帖,却全都让齐王府的人给拦了回来。
那毕竟是齐王府,是黎晏的地方,他们不敢一再的送拜帖,是以便只能不了了之。
一直到这一日的后半天,魏业终于有些坐不住,原本请了弘珈大师从京城来,就是为了魏鸾的这个病,可是已经一整天过去了他不是说不体恤大师赶路而来,舟车劳顿,可是魏鸾的病实在耽误不起,齐王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整日没有动静?
是以他在府中再坐不住,也没带几个人,出了门就要往齐王府去的。
只是没料到才一出府门,远远地瞧见了黎晏的软轿,那顶轿子后,还跟着一抬轿子。
魏业收住了脚,拧眉看着,直到轿夫停下来,黎晏从轿子里钻出来,他才三两步迎上前去。
果然,他话没问出口,就已然看见了弘珈大师从后头跟着的那顶软轿步了出来。
魏业面『露』欢喜颜『色』,也终于长舒一口气:“等了整整一日,我原是要再到王府去求殿下的”
黎晏一摆手:“大师今日刚到,一路辛苦,让他休息一番再来才最好。先前送到王府的拜帖太多,底下奴才大约把你的帖子一并混进去压下来了。”
其实黎晏为着上次的事对魏业还是有些不大满意的,这会儿抬了手在他肩膀上压了一把:“走吧,进府再说,前因后果我昨天已经和大师说过了。”
魏业一愣,再想看过去,却只见弘珈目不斜视,双手合十,缓步而来,一直到了他面前才略站定住,又做了个佛礼,口称魏老爷:“令千金之事,殿下已经与贫僧细说原委,到底能不能为姑娘去除病魔,贫僧只能说,尽力而为。”
得他一句话,魏业一颗心彻底安定下来。
他忙还了一个佛礼:“有劳大师,辛苦大师了。”
一众人进了府中去,弘珈来的悄无声息的,显然是不愿大肆张扬,故而魏业吩咐了下去,不许太过铺张,只将礼数全了便可。
而要为魏鸾做法,清乐院中便不许有闲杂人等在,不要说底下服侍的奴才们,就连魏业和章氏,也被一并请到了月洞门外。
这几乎是魏业最后的希望了,整整三天过去,魏鸾就全靠周谌开的安神方子吊着精神,如果今日弘珈大师仍旧说没法子,那她
魏业暗暗焦急,可又不好当着黎晏的面儿太过失礼。
黎晏眼风扫过时,察觉出他的心焦:“魏老爷不必如此焦心,吉人自有天相,阿鸾会没事的。”
他们在清乐院外等了大约有半个时辰,或许要更久一些,弘珈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魏业原本就提着的那颗心,越发悬起来。
他刚想上前两步去追问,后头魏子期悄无声息的拉住了他。
他回头看,发现大儿子冲他摇头,又往黎晏那头使了个眼『色』。
魏业心一沉,果真站住脚没再挪动。
黎晏往前迎了两步:“大师,怎么样?”
弘珈仍是个双手合十状,面上也是不骄不躁的:“天生万物,相克相宜,二姑娘此番遭罪,全因在一个克字之上了。”
“克?大师是说,有人克了鸾儿?”魏业哪里还站的住,三两步近前,几乎与黎晏肩并肩的站着。
黎晏瞧见了,但想着他是爱女心切,便也没多说什么。
弘珈点头说是:“不过所克非人,乃物。”
魏业叫他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历来听人说八字不合,生来相克,便一如当年魏鸾降生时,传言纷纷,大多说她生来克母,将来还不知如何克自己的亲眷。
这些话魏业是从来不信的连这个他都不信,更不要说物克人这样荒诞的话了。
可偏偏这样的话出自弘珈之口。
魏业眉头紧锁:“这大师佛法高超,可能寻得相克之物,又可有化解之法?”
弘珈说有,这令魏业大喜过望。
黎晏也是眉心一动:“大师这样说,是已经知晓阿鸾病倒,是何物所克了?”
“魏老爷府中近些时日,是不是从外面购回大量珍贵玩物?”
魏业一愣,旋即说是:“先前为着再有几日,便是我的生辰,的确是从外头又寻了许多珍玩来”
弘珈不会无故问起这个的,魏业心念微动,已然明了什么:“可是这些东西出了差错?”
“方才贫僧为二姑娘看过,二姑娘今岁十三,原就有这么一劫,最好是别碰什么大富大贵之物才最好,如此相安无事,待今岁过去,也就无恙了。”他略合了合眼,“贵府可有什么十分名贵的玉器吗?”
新近买回来的十分名贵的玉器
魏业眉心突突的,面『色』微沉,连带着站在后头的章氏,也几不可见的变了脸『色』。
黎晏观他面『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轻咳一声,便只当不知一样,沉声问他:“果真有?”
魏业点了头:“先前从扬州得的一整套玉带是羊脂白玉与东陵玉拼成的一套,倒是名贵”
“那便是了。”弘珈叹息一声,“玉主大贵,集天地精华又延年益寿,更有甚者主宰万物。魏老爷,令千金有大劫之岁,家中本就该少见玉器。贫僧方才所见,二姑娘腕间仍旧配着翡翠镯,这已然不好,如今府中还得上等玉带一套,自然更损了二姑娘的元气,才至于她到如今这般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