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不必如此
魏业这一去齐王府,便是大半天没再见到踪影。
而魏鸾在后半天的时,其实悠悠转醒过那么一回,只是她精神不济,便是醒了,整个人也有些呆呆的,在外人眼里看来,竟真像是撞了邪一样。
齐娘在她转醒时打发了一屋子人退出去,怕守在跟前的人多,更招的她不好。
当珠几个也没多想,领了人就退到了屋外去,而盘腿坐在床上的魏鸾,眼瞧着屋里没了人,神『色』渐渐恢复如常,哪里有半分呆傻模样。
齐娘挪着细碎的步子近了前,在床边儿坐下去,扭头往外扫了一回,压了压声儿:“孙喜悄悄来过一趟,说姑娘果然没猜错,沅寿到底是着手在查咱们清乐院近来的动向,还有孙喜这阵子的举动。”
魏鸾嗤的一声,几不可见的扬了扬唇角,丢出的是一抹嘲讽弧度:“我早说了她不会甘心的,周太医说出齐王府,她就会怀疑这里头有鬼祟,但其实说到底”
她拖长了尾音,调转视线,目光落在齐娘的面庞上。
魏鸾看了很久,终于重又开了口:“她到底为什么这么防着我?”
她一面说,一面止不住的摇头:“齐娘,我从前问过你好多次,她和我娘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以至于娘去世之后,她对我们兄妹几个这样放不下。”
“是,这话姑娘问过好多次。”齐娘深吸口气,却面不改『色』,“可我也劝过姑娘好多次,有些话不该听,那些污言秽语,原本就不该脏了姑娘的耳朵。”
魏鸾显得有些激动起来,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了齐娘的手:“那些真的只是你所谓的污言秽语吗?”
不,她不能相信的!
章氏在这些年中所表现出的种种,叫她如何能信?
这次的事,她早料定了章氏会有所猜疑,而起了疑心,也势必有所作为,查到清乐院头上来,是必不会少的。
那会子齐娘还笑着打趣过她,无非说章氏不是个拎不清的,她真大病一场,爹还不知要如何悬着一颗心,章氏又怎么会轻易来触这个霉头。
可如今又怎么样呢?
魏鸾抿起唇来:“今日你也看见了,爹如今对她是个什么态度,甚至连面上的客气都懒得维持。齐娘,她这时候还敢来查我,想做什么呢?她不过是想证实,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胡作非为的一场闹剧,而爹知道了真相,就会对我失望爹生辰就要到了,我却闹出这样的事叫大家不得安宁,这就是不孝。”
齐娘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目光丝毫不闪躲,自然也把她的激动和愤怒看在眼中。
如今这样子,章氏还敢查,她的确是没想到,可要为这个,就硬是要说,章氏昔年和大夫人之间有一笔旧账没有了,那也是不像话的。
她无奈的叹气,左手手臂略抬起些,到底落在了魏鸾头顶上:“难道我会为了她骗姑娘吗?我把姑娘『奶』大的,姑娘在我眼里,就跟自己的孩子一个样。大夫人生下姑娘就去了,难道不是我把姑娘从小拉扯到大吗?”
“可是她……”
“别急。”齐娘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柔和着一把嗓子打断她的急切,“不是我要袒护夫人,而是昔年夫人委实没有必要害大夫人。我知道姑娘都听见了些什么,也知道外头传言就没有断过。这府里头,服侍的奴才一批一批的换,可总有那么些老人儿留下来,当年大夫人在时,待底下的奴才何等的宽厚,谁不喜欢她?她难处去了,总有些心里不痛快的,再加上夫人当初也的确不怎么敬着大夫人,时日久了,可不就传成这样子吗?”
“可爹从来没有过问!”魏鸾咬紧牙关,偏头躲了一把她的手,“连她自己,也从没有料理过这些舌头。”
依着章氏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任由这些话在府中流传开来而无动于衷呢?
除非是她自己本就做贼心虚!
齐娘好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一时间想到什么似的,一拧眉:“姑娘,你如今这样针对上房院,总不至于是为了这些传言,要给大夫人报仇的吧?”
报仇……?
魏鸾自己也愣住了。
她从没想过。
不是她不孝顺亲娘,而是实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重生醒来后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每一件事都看似不痛不痒,可她每走一步,都是提心吊胆,又哪里还能分心顾得上为娘报什么仇呢?
于是她下意识的摇头:“不是这样……”
齐娘将信将疑:“我说夫人没必要,是实话。当年夫人进门时,大少爷已经落地了,她就是费尽心思除去大夫人,魏家嫡长子,也轮不上她肚子里的肉。而且她『性』子虽然不大好,脾气也大,和大夫人没法子比,但真要说害人『性』命这样的事,大抵还是不敢干的。”
她话至于此处,略顿了下,想起来魏鸾前头说的话,又叹口气:“当初夫人其实是料理过的,发落了一批奴才,全都赶出了府去,可她堵不住人家的嘴,反倒更叫人家说她做贼心虚,正应了那些传言,是她害死了大夫人,才会这样恼羞成怒,所以后来,她才渐次撂开手,不再管这个事,而时日久了,原本越传越荒唐的那些话,其实慢慢的,也就不会再有人翻来覆去的说了。”
是啊,于章氏而言,不予理会,才是最好的法子。
时间终究会抹平一切伤痛。
曾经真心喜欢着娘的那些人,也会慢慢忘记了,要给她讨个所谓公道。
魏鸾眼窝一热:“可她后来这样针对我们……”
“那是迁怒吧。”齐娘平声回她,“她也许终究是嫉妒大夫人的,再加上大夫人过世后,她平白受到这样的流言指责,总归心里是过不去这个坎儿,时日久了,也就把这些,全都算在姑娘们和大少爷身上了。再者说,姑娘年纪越大,对她也越是不客气,依着夫人想来,只怕姑娘是听了那些传言,也信了那些传言的,你想,她还能好声好气的待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