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出事
魏家出事了。
齐州城内没有不知道的了。
魏业前阵子打从外头办事回来,带了个女人在身边,这女人什么出身,什么来路,无人知晓,而魏业自己,也从没有对外说过半个字。
最开始的时候,说什么的都有,那真是传言纷纷。
一直到了这两日,素日相交不错的人家,接到了魏家的请帖,才大概其的弄明白,这是要纳妾,可实际上,魏业突然纳妾,这妾室的出身来历,他还是没说个明白。
只是他们不管这些,虽然心存好奇,可毕竟同他们没干系。
而这一日,齐州城内凡是有些名气的大夫,都被请到了魏家去。
有些地位的人家,就好比宋家那样的吧,稍稍打听,就得知了一二。
原来魏业要纳的那个妾姓胡,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本来金贵的养着,可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动了胎气,见了红。
两个多月的胎见了红,那可是有小产的征兆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
魏业一大早往城郊的庄子去了,这会儿府中上上下下还是凭章氏料理打点,虽然已经打发了人快去告诉,可一来一回总要脚程。
那头魏鸾也有些发慌了。
怎么会有了小产的征兆?
如果是一个大夫这样说,她会怀疑是胡氏捣鬼,可章氏几乎把齐州城内的大夫都请来了……
彼时她攥着齐娘的手,面『色』微微发白。
齐娘看在眼里,暗暗心惊:“好姑娘,别怕。”
魏鸾手上的力道猛地卸去三分:“别怕?”
她反问,又斜眼看过去:“不,齐娘,我不怕。我是这府里嫡出的姑娘,我娘是元配发妻,胡氏只是个妾,上不了台面的妾,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没了,也同我没有关系,我不怕她。可是齐娘”
她话锋突转了一下:“母亲几乎请了城中所有的大夫来,你说,她怎么会对胡氏的孩子这么上心?”
齐娘也是一怔,反握住她的手:“姑娘,去请齐王殿下吧?”
魏鸾心一沉。
她不是没想过黎晏。
章氏心黑了,想借胡氏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在爹的面前彻底失宠。
她十三岁,一张嘴说不过她们那么多人。
胡氏想拉拢她不成,今日之后,生出嫌隙,那个孩子,就是她最大的资本,原本安然无恙也就罢了,她总还能拿捏得住,有爹宠她,有黎晏护她,她何惧一个区区胡氏。
问题是现在这个孩子出了岔子,而到了章氏的嘴里,只怕不会说是胡氏带着不懂事的仆『妇』冲撞她,反而是她一时犯了糊涂,本就无法无天惯了,不知轻重,害了胡氏肚子里的孩子……
魏鸾打了个激灵:“齐娘,你去找川叔,让他去齐王府,让他亲自去。”
“叫殿下去把老爷拦……”
“不行。”她没叫齐娘把话说完,一把按住她,“拦住爹有什么用?他劝爹别动气,爹心里也生了厌恶。齐娘,让黎晏把他王府的太医带来,别的人我一概不信,胡氏那个孩子,到底有没有出事,叫太医去看。”
齐娘眉心一动,霎时间拧到了一起去:“姑娘你怀疑夫人……这怎么会,那么多的大夫,难道都……”
“为什么不会?”她死死地攥着齐娘的手,“她是魏家当家的主母,这齐州城中,她想做的事情,没有几件是凭魏家的名头做不了的,只要上头没人再追究,她就一切顺遂。齐娘,不要说我多心,胡氏自己一定宝贝这个孩子,大夫既然说过,静养两日就一切无恙,我今日又委实没有将她如何,何至于见红?”
见红这两个字,她几乎脱口而出的,也是眼下真正心神不安。
而齐娘眼神古怪的扫过她:“姑娘知道什么是见红?”
魏鸾懊恼,自知失言,只得想法子遮掩过去:“先前听底下的仆『妇』说过一两句,大概知道,没细问过。”
齐娘不疑有他,只是面前不好看,啐骂了那起子粗鄙的仆『妇』两句。
她因见这茬揭过去,稍稍宽了心:“我没有害人之心,可母亲未必没有,一箭双雕,能叫我失了爹的欢心,说不准,还真能趁机害了胡氏肚子里的孩子,嫁祸给我,横竖她把自己摘干净你别说我心思重,我这阵子,真是怕了母亲。”
她真不是怕了,可一时也没有更好的说辞。
好在齐娘从不觉得精于筹谋算计是什么坏事,也一向不喜欢魏鸢那样没主见的样儿,说是长女,却事事都拿不出个主意来,反倒是魏鸾眼下这般,就很好,将来嫁了人,也不会受欺负,更是个当家主母的做派。
她和孙氏是很有些渊源,只是外人从不知这渊源究竟是什么,但在齐娘心里,对孙氏昔年掌家时的做派却可谓一清二楚,那是真撑不起这么大的家业,比起章氏来,差了何止千万里。
齐娘心下长叹,想起昔年的事来,爱抚的『摸』一『摸』魏鸾头顶:“姑娘要记得,你是老爷最喜欢的一个孩子,从落生就是,老爷呵护姑娘,疼爱姑娘,那是因为我们姑娘生的最像先夫人。少年结发”
她顿了一下,魏鸾以为自己看错了,齐娘说这四个字,面上闪过些恨意,可她定睛再看,有什么都没有了:“齐娘?”
齐娘回了神:“少年结发,情分是不同的,先夫人一去,老爷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姑娘,到什么时候,姑娘都不会失了老爷的欢心。”
魏鸾只当她是宽慰自己,没多心,顺着她的话说了两句:“叫黎晏来一趟吧,内宅的事他『插』手不上,但是当年他往封地来,太后不放心,特意从太医院抽调了太医六人,随他赴齐州,就住在他的齐王府,照顾他的身子。我知道这样请他府上太医请脉,若传回京,是大大的不好,但我真的不放心,总觉得这大夫口径如此一致,也太古怪。”
齐娘心里都明白,又欣慰她的心思细腻,拍拍她的手背站起身:“我这就去,姑娘宽心,只是有一样千万记好了,殿下没来之前,再不要出清乐院半步,别叫人抓住你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