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回城
自那日章氏得了魏业在外的消息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这魏府上下,除了沅寿外,再无人知晓主母究竟在忙些什么。
魏鸾只眼看着她把内宅靠西一处常年无人居住的跨院收拾了出来,又整日吩咐人添置东西进去。
魏家如今生意大了,宅子置办的是五进的大宅子,显得格外气派些。
只是魏业这些年从未曾纳妾,要说起来,人口真不算多,横竖底下的奴才们各有安置的地方,住不到主子们跟前来,除非是沅寿这样贴身服侍的,余下的,哪有那个福气住进内宅中。
是以魏府中有好些院子都是空着的,且常人无人,连魏鸾她们姊妹玩耍,都未必会走到那些空落落的院子去多看两眼。
今次章氏这样忙前忙后的收拾院子,魏鸾特意叫王川留意过,章氏连当年自己的陪嫁,都添置了好些摆件在西跨院中。
魏鸾好奇,便挑了一日跑到西跨院去看,所见更是惊诧。
西跨院的正屋是三大间的结构,小院儿也够宽敞,一应的厢房、耳房具有,甚至还往后延出了抱夏来。
要说同魏业和章氏住着的上房院,那自然是没得比,可这西跨院收拾出来,正经比她住的清乐院不差什么。
她又进屋瞧,章氏真是花了大手笔,屋中陈设摆件无不精致。
十分名贵的虽少有,但偶得一二添之,便是锦上添花的点睛之笔了,若一味拿了奢华之物堆砌,反倒是埋没了这亮堂的院子。
从西跨院离开的魏鸾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通,章氏费了这么大工夫,为的是什么。
是以她打发当珠去请了王川来细细的问,偏王川也一知半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本魏鸾当是章家要来人,哪怕是章氏的什么侄女儿外甥女儿的,便追问了几句,可王川却说应该不会,毕竟他这个大总管,可是一点儿信也没听说。
就在魏鸾这样的疑虑中,西跨院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布置的妥妥当当,之后章氏就派人关了院门,再没打开,也不许人轻易进去,像唯恐谁弄坏了屋中的东西一样。
魏鸾还是觉得出了什么事,但魏鸢劝她且宽心,横竖这家里就这么些人,真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三天五天,总瞒不过三个月五个月的,早晚也会知道。
她仔细品她姐姐的话,便又觉得魏鸢平素话不算多,可要说上一二句,竟是再正经不过的道理。
于是她渐次宽了心,倒也就撂开了西院的这档子事,再没过多的留意。
之后的几日里,她又时常的走动宋家,偏每回去,都只拉了宋宁一处玩闹,眼里全然没有宋宜这么个人。
她弄了这么几次之后,宋宜也就不再往她们跟前凑,只是私下里哭红了眼,与魏子衍编排了魏鸾几句,告了魏鸾一状。
就连黎晏都叫她的举动弄得没了章法,某一日特意找上门,也不与她兜圈子,张口就问宋宁的事儿。
魏鸾有魏鸾的想法和心思,只是明面上与谁都说不得,便只找了借口搪塞过去。
黎晏虽然不大高兴,更怕她见着宋宜心里不受用,可她说的像句句在理的样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大家都还是住在齐州城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便是一时闹得不愉快,有些伤了情分,也断没有就此再不往来的道理。
宋家又不是只有宋宜一个女儿,不与她走动,时常去找宋宁玩儿,既缓和了两家的关系,也显得魏鸾没那样小肚鸡肠,把一件事记在心里,连带着人家一家子人都不待见。
这样的日子过了约莫又有五六日,魏业和魏子期返回齐州的消息,在第六日清晨,穿进了魏府内宅来。
彼时魏业和魏子期已近城门处,打发了跟前服侍的奴才先行一步,回家来告诉一声。
章氏听闻时,魏鸢和魏鸾姐妹两个正在她房中请安,说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魏鸾这时才又想起前阵子西院的忙碌,便特意去看章氏神情。
照说爹回家了,章氏应该是最欢喜的那一个才对,即便是出了她挨打那件事,已然过去了这么久,章氏也断没有为这个仍……
魏鸾抿唇,扯了扯魏鸢袖口,示意她去瞧章氏那张脸。
魏鸢顺势就望过去一眼,这位继母此时面『色』颇有些凝重的意味,哪里能见分毫喜悦,分明忧心之余还夹杂着三分恼怒。
她便也不由的皱了眉。
递话进来的奴才还猫着腰站在那里,等着章氏回应一句,可章氏像出了神,压根儿没理他这一茬。
魏鸢清了清嗓子:“爹和大哥大约还要多久到家?”
那奴才低着头,一双眼并不敢四处『乱』看:“约莫半个时辰,老爷和大少爷也就到府门口了。”
魏鸾便接过来一句知道了,又打发那奴才:“你下去歇着吧,母亲知道了,自然准备着迎爹和大哥呢,这一出门数月有余,可算是平安回来,一家子都欢喜。”
她像有意说这话给章氏听,而章氏也果然抬了眼斜她一回,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打量,轻咳了一回,敛了心神,冠冕堂皇的交代了她与魏鸢几句,也打发了她姐妹两个退出去。
姐妹二人一出了门,从门外的抄手游廊下绕行到后面的抱夏,又一路拐出上房院,魏鸾脚下一顿,别有深意的回头又看上房院一眼:“母亲她有心事呀。”
魏鸢难得的没有反驳她,许久后钝钝的点头:“我们不常在她跟前,可每日请安总是少不了的,这么多年,我很少见她有刚才那样的……”她略顿了顿,“爹回来,她反倒像是不高兴,我竟能从她脸上看出恼怒来。”
是啊,章氏何等老成的一个女人,能叫她们姐妹……不,她也就罢了,连姐姐都能轻易从章氏脸上看出恼怒二字,本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在她们面前这样『露』出来,可见她心思重了,一时无暇顾及她二人尚立于侧未离去,把那点子情绪全都泄『露』了出来。
魏鸾深吸口气,又幽幽叹气:“也不知道爹和大哥在外头究竟干了什么,怎么会惹得母亲如今这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