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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设想过无数个与师父分别的场景,我该哭泣还是微笑,但听到师父走了的消息,我楞在原地脑海中是一片空白。师父说道途注定是孤单的,而离别亦是每个人成长都必须经历的,即使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躺在床上,想着师父让吴半仙转问我的话,可曾后悔踏上道途。师父没有等我的回答,他说后不后悔都留在我的心中,无须言语出来,他只是我迈步出去的引路人,不是我最终的方向。他说若有可能,希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过着安宁的日子。

我能明白师父心中的挣扎,道途的艰难这几日我也深有体会。凶神恶煞、降头、诅咒、搏命斗法,短短几日我曾数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若论后悔,我不敢说心中没有过这个念头,可是退缩我不能、亦不想。

此刻我亦不作答,等到时光最后会给我们一个答卷,让师父知晓,让我明白。

不远处金三胖悠长的鼾声和石鑫梦中的惊叫嘈杂在耳边,一个睡的安稳,一个却神内忐忑。我不知道石鑫身上有着怎样的故事,但心有挂碍方才有恐怖,才会有噩梦侵扰,若神内无惧、立处皆是净土。

“心念通达、方是无量之福。”我叹了口气,取了张安神符压在石鑫的枕头下面。我能做的事情仅此而已,鬼魂易伏、心结难解。

思绪万千,终敌不过睡梦来袭。

沉沉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大早上醒来时,就听见金三胖乱七八糟背诵五千文的声音。见我出来后他立刻大喜过望,丢下了手中的五千文,就要拉着我出去买早餐,却被吴半仙给喝止住了身形。

金三胖一脸苦涩的坐回蒲团上,又拿着五千文开始诵念起来。我好奇的拉过吴半仙,问这是咋个情况,大早上又耍的什么宝?

吴半仙狠狠的瞪了金三胖一眼,无奈的说道:“这小子简直是朽木不可雕,要他静下心背诵五千文,他却是一刻也坐不住,丝毫没有修道之人的定性。”

额,我听着心头一楞,这确实有点为难金三胖了,他的性情跟猴儿一样跳脱,要安静下来真的很困难。再说背书,一直是他心中的噩梦,貌似他从小的语文背诵就没过关一次。但打坐定性、修习经典,都是修道之人必做的功课。同情的看了金三胖一眼,我也帮不上他的忙,只能为他默哀一下了。

不理会金三胖向我求救的眼神,我跟着吴半仙走出店外,做了会功课,耍了一通身法。闲下来时看吴半仙站街揽客,(额,他不是站街女,是站街半仙)拉着几个人吹够了牛逼后,吴半仙才心满意足的收摊。他说这就是他每天必行的功课,于万千红尘中解救众生的疾苦,我想或者说他是装高人成瘾了,得了装逼综合症更为合适。

看着在店门口摆pose的吴半仙,我问石鑫的去向,起床后就没有见到过石鑫的踪影,难不成他已经回学校了。吴半仙努了努嘴,示意我看不远处的街道,人来人往中石鑫孤零零的站在街边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座雕像。

我好奇的问吴半仙,石鑫这又是闹的哪样,难道是被人施了定身咒法么?

吴半仙神秘的笑了笑说:“红尘炼心!看尽世人相,方知心中魔。”

说罢!吴半仙负起双手,一步三摇摆的走进了店子里。我看了一眼立定的石鑫,苦笑的摇了摇头,他却是一个悲哀的男人。

正要进店休息一会儿,江小七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连忙过去帮着提她手里的早餐。接过手的时候,江小七将手一摊笑着说道:“承惠,早餐六份、共计三十三块五毛。抹去零头,就给三十元算了吧!”

我楞了瞬间,然后调笑道:“这是要钱的?那我不吃了。”

“不行”江小七伸手叉腰,霸气的说道:“吃你得给钱,不吃也得给钱。已经送过来了,就概不退货。”

“那我打个欠条行不?”我一脸讨好的看着江小七,说实话在这几天好像蹭了她不少早餐呢。

“哼,那你就先欠着,回头将欠条给我补上。”说着江小七甩着马尾辫,一跳一跳的走去店子里了。我招呼了石鑫一声,让他先来吃早餐,过门都是客,即使他有求于我们也不能让他空着肚子。石鑫哦了一声,落寞的走了过来,我先一步走进店子里。

金三胖见到我手中提着早餐,马上嗷嗷叫着跑了过来,我看着站在一旁的吴半仙脸色迅速的黑了下来,便朝着金三胖眨了眨眼睛,小声说着他师父在后面看着呢,注意点影响。金三胖这时已经被食物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注意到我的眼色和提醒,自顾自的抓起一个包子,口中浑不在意的说道:“什么师父不师父,先吃了再说。”

额!完了,吃货的世界我不懂了。这才刚拜了师父,金三胖就为了一顿早餐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语,这对师徒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么?

果然,我看到吴半仙的脸色已经黑到底了,不用上妆就可以上台表演黑脸的张飞了。而金三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转身举着手中的包子对着吴半仙讪讪的笑道:“师父,徒儿刚才亲自尝过了,这个包子没有毒,您老可以放心的吃了。”

刚才我还在为金三胖神经大条而捉急,现在听他的话后,我直接就震惊了。表示他的智商我已经完全看不懂了,这么牛逼的说辞他是怎么在一瞬间想出来的。

可吴半仙并没有因为这套说辞,就给金三胖什么好脸色,沉着脸吼道:“时时刻刻脑袋里就想着吃,你还能有点其他的追求么?哼!吃完了马上给老夫去背诵五千文,今天要是不能将五千文完整的背诵下来,以后也不用学道术了。”

金三胖闻言脸上瞬间就耷拉了下来,瘪了瘪嘴却不敢违拗吴半仙的意思,只是将情绪都发泄到食物上了。风卷残云的扫荡着面前的早餐,要不是我抢的及时,说不定还吃不上个饱餐了。

看着吴半仙对付金三胖这个活宝,强忍着心中的笑意吃完早餐。而石鑫静静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只是机械的吃着口里的东西,如同爵蜡无味。我心中叹了口气,何苦作到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地步,像金三胖这样没心没肺、怡然自乐不是很好么?人呐,唉……

金三胖被训的乖乖坐到了蒲团上打坐,石鑫还是来到了先前的位置装扮雕塑,我陪着他站在一旁看人来人往。看着人们或疑惑、或嘲讽、或漠然的神色,我有些承受不住,觉得杵在这里给人当猴在看似的。

我心中还是放不下脸面,有些时候行人眼中莫名的笑意,我也错觉那是对我的嘲笑。我在想吴半仙所说的红尘炼心,是不是指内心能一片坦然,能看清看尽世人的内心。而在这个过程中也必要明晓本身的心魔,除去自身的心碍。

吴半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身旁,幽幽叹了口气道:“芸芸众生都有相,你看着他们的时候,觉得恐怖、狰狞或者善意,不过都是你心内所生的念头。其实根源在你自身,说到底还是你心中的恐怖与善意在作怪。”

吴半仙顿了顿,盯着石鑫的眼睛说道:“而你所遇见的鬼魂,何尝不是你心中的鬼呢。鬼并不可怕,老夫有道术数法可渡之,而人心中的鬼除了自身,没人能够帮助你解脱。”

石鑫闻言低下头,沉默了起来。吴半仙拉着我悄悄的走开了,这个时候给他一个空间,让他自己想明白最好。

陪着吴半仙在店面外站街,拉着过往的人群算卦。而人们口中所言的各式各样故事、各种诉求,总能带给我一些感悟,这或许就是吴半仙一直热衷此道的原因。

过了没多久石鑫脸色挣扎的走了过来,吴半仙让他在一旁等了片刻,唾沫四溅的应付好前来求解姻缘的女子,收拾好摊位后带着我们回到了店里。

行到后堂坐定,金三胖也好奇的跟了过来,腆着脸对吴半仙说道:“师父,我的脑细胞现在已经全部死光光了,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在背书啊!”

吴半仙瞟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金三胖就厚颜无耻的挨着我坐了下来。可后堂的气氛有些沉默,吴半仙双目微垂没有说话,石鑫也默然无语。只有金三胖挪腾着屁股,好似浑身下上不自在,最后忍不住小声问道:“师父,你们这是准备开会么?还是准备打坐养神,我要不出去再看会儿书吧!”

“少说多听”吴半仙怒气沉沉的对金三胖喝了句,又转头看着石鑫说道:“你与老夫也算是有些缘法,说说你的事吧,能帮的老夫会尽量帮你的。”

石鑫脸上挣扎了许久,方才说道:“大师,若是冤魂厉鬼,您可有法子度化?”

“自然是有”吴半仙捋了捋胡须,沉吟了片刻说道:“但道不易显,法不轻传。这冤魂厉鬼也不是无缘无故而生,老夫也不能贸然断其阴阳道,阻其轮回路。”

隔壁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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