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该放下了
五日后。
后宫中因二公主大婚，皇室嫁女，乃后宫大事，宫中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以此来庆祝公主出嫁。
太后、太妃大赏后宫众人。
整个月宁宫也门庭若市，后妃们送给公主的新婚礼物接踵而至，令人目不暇接，婚礼仪式尽显皇室公主出嫁的气派与荣耀。
卢瑾他一身华贵的新郎服，脸上是写满了不情愿，一脸颓丧地带着浩大迎亲队伍，正待在皇家御道上等待新娘的到来。
“姝儿，朕先走了，你留下观礼！”宇文逸给李明姝说道。
他来月宁宫送了祝贺后，就回太极宫继续处理政事，李明姝只好随一众后妃待在月宁宫。
寻着间隙。
元若让侍女们不要跟着，特意找到李明姝，“少主，我刚刚听月宁宫的宫女说，你当初被宇文星召进宫当伴读，她因卢瑾故意处处为难你！”
相较来北周的大事，宇文星无理取闹地为难，李明姝自然没有放在心上，“无事，你别担心！”
“当初永安公主为了我，是怎么刻意刁难你的，宇文星跟她就是如出一辙，我也算是体会到了当初你被永安公主刁难时的心境。”
“她们两个都是骄横的公主，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什么都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这些你都可以隐忍过来，我自然也是无妨的！”李明姝淡淡说道。
提起前尘往事。
元若赶紧反驳道：“元若怎能和少主比较！少主是为了北齐、为了救二王爷，才不得已委身北周后宫，这才给了这起子人欺负少主的机会！”
“公主拜别太后、太妃！”
主持婚礼女官的声音压下一众现场吵闹的声音传过来。
李明姝闻声看过去，宇文星被四名标致的侍女护送上轿。
她又仔细瞧了瞧这月宁宫的奢华布置以及场上声势浩大的送亲队伍，“为了庆贺公主出嫁，还真是大手笔！”
“宇文逸的那些异母兄弟，被他流放的流放，被贬的接连被贬，就只有这一个妹妹留在宫中，出嫁得到优待也是情理之中。”元若也闻声望去说道。
目睹这繁华热闹的婚礼现场，不经勾起元若的回忆，她略微失落地说道：“当初，少主和永安公主的大婚也是空前绝后，元若亲眼所见少主身穿一身绯红色新郎服，金绣繁丽，当真是天人之姿，无人能比！”
当时大婚。
她的少主身穿一身大红直坠婚服，腰间系着金丝纹带和佩戴龙凤玉佩，黑发竖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整个人是俊朗高雅，英气逼人，一身华贵的新郎装束，看似繁复却不失大方庄重。
那场盛大的喜事，所有人都是一脸喜庆，唯独她看着心中之人娶了其他女人，她感觉自己都像被撕碎一般痛苦。
李明姝瞧出元若的失落。
她也苦涩一笑：“当初在先皇和父王的操持下，我与永安公主成婚，是为了让我以驸马身份在朝堂更好地做事，娶永安公主是不得已而为之，因我是女身，只能选择冷落永安公主，却没想她却因此迁怒于你！”
听到她的少主亲口说出此话。
元若转身望向她的面庞，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来，声泪俱下地说道：“当时得知少主遇刺身亡的消息，摄政王又对外封锁消息，假称您在宫中抱病修养，我和永安公主都不敢相信，少主是如此的英勇了得，怎么会这就么容易遭到鼠辈暗算！”
李明姝静静地听着。
她又勉强笑了一下，好缓解此时凝重伤感的氛围，“我当时的确遭到赵仁义买通的江湖杀手刺杀，不过只受了一点皮外伤，并非你们所听到的重伤身亡！”
“直到后来，我偷听到摄政王的谈话，才知少主和摄政王是将计就计，好让摄政王以调查您遇刺为借口，彻查赵太师朝中党羽！”元若接着说道。
带着泪眼，元若痴痴地望着眼前一身女装的李明姝，嘴唇都有些颤抖起来：“我也是那次才知，少主，您原来是......女......女子！
话音刚落。
元若眼角的泪珠又忍不住地一颗一颗从眼眶掉下来，“我原先一直都以为少主心里是有我的，不然也不会留我在身边伺候，当时我亲眼看着少主娶了永安公主，成了驸马，我的心真的好痛！”
“我也自知不如永安公主身份尊贵，不求能像永安公主那样风光嫁与少主，只求能侍候在少主身旁！”
“少主与永安公主大婚后，依旧把我留在身边，永安公主处处看我不顺眼，少主不惜得罪永安公主也要偏袒护着我，我心里还透过一丝窃喜，少主心中是有我的，直到我知道少主您是个女子，我才明白，少主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这个逆臣之女！我与少......少主之间也再无可能！”
元若声泪俱下，已然哭地泣不成声。
知道心爱之人是女子，心中尚存的一丝希望都完全破灭，她心中也一直都不敢面对一身女儿装扮的李明姝。
李明姝轻抚上元若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对不起，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意，但因当时形势所迫，一切我都不能如实相告，现在所有的真相你已知晓，你也该放下了！”
亲耳听到心上人让自己放下！
元若一下失去理智地抛掉心中羁绊，紧紧地抱住李明姝，头靠她肩上，眼角泪珠也静静地滴落在李明姝衣服上，她语气激动地说道：“少主，我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你！”
李明姝紧抿着唇，神情凝重地听着元若诉说对她的爱意。
她以前为了不伤害元若的心，每次都是委婉的回绝，这反倒让元若误解了，以至于造成现在不知所措的局面。
“当时听到摄政王说少主是女子的时候，我根本不信，直到我来北周看到少主的第一眼，看到少主真的身着一身女装，看到少主真的是个女子，我当时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落在头上，觉得天都塌了一般！”
“你知道吗，少主？”
初进宫之时，元若就想把这些话说与李明姝，由于心中一直恐惧，她究竟该以什么身份说出这些话，现在终于卸下心防说出。
李明姝轻拍了元若后背，声音清润地说道：“元若！我不想你再自欺欺人，你真的该放下了！”
她坦诚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对她、对元若都好。
对此，元若仍是止不住的哭泣，“少主，我的眼中只有你，在我映像中，你一直都是英姿飒爽的翩翩少年，现在你让我如何接受你成了一个女子？如何接受？”
在她看来，她的少主始终是那个会对她面带微笑，默默在背后保护她的男人。
可是，时光如梭，岁月无情，她的少主一下之间变成了一个女子，她能怎么办？
她该怎么接受？
她接受不了，也要强迫自己接受这一切，心中有过她的少主后，其他人再也无法瞧进眼里，所以，她也只能选择坚定地等待和守护。
看见元若靠在李明姝肩上，李静和带着侍女走过来，探查情况。
李明姝及时注意到，在元若耳边轻轻提醒：“有人来了，收住情绪，不要再哭了！”
“姐姐还真是人缘好，这短短的时间内，连宫中一向清冷不喜与人结交的元美人都能与你成为好友。”李静和语气不善地对李明姝说道。
元若快速擦去脸上泪痕。
她一转过身，还是被李静和瞧出不对，“元美人这是怎么了？”
一向知晓李静和不是善茬，李明姝赶紧替元若答道：“元美人看公主出嫁，不免伤感，因而思念故土！”
元若也聪明地接下话：“是，我只是思念故土罢了，幸得贵嫔安慰！”
李静和没有心思理会一个外来的贡品怎么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单独和贵嫔说几句话！”
元若听出李静和的话外之意，就是想要撵开她。
她来北周之前也得知李明姝在北周真实的身世情况，不想李静和与李明姝为难，故而开口说道：“有什么话需要和贵嫔单独说，这里说不行吗？”
李静和走近元若，细细打量了元若一番，语气依旧不善道：“你只不过是北齐送来的一个贡品，给你两分脸面，你还长眼了！”
“我再是贡品怎么了，到底也还是你们皇上封的元美人，反倒是李家二小姐，敢对我一个有封号的后宫嫔妃无礼，大周的世家千金就是这副样子吗？”元若愤愤说道。
李静和不屑地一笑，根本没把元若放在眼里。
她的语言里满是嘲弄和厌倦：“我是大司马府的嫡女，我父亲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母亲也是出身世家大族的萧氏一门嫡女，可以说我的出身比肩皇室公主，所以我将来定是皇后，你一个北齐送来的东西，就敢对我放肆无礼！”
元若还要反驳，李明姝出声结束二人的争吵，“二妹，你不是有话同我说吗？我们去廊下。”
说完，她就缓缓地向廊下走去。
李静和也吩咐侍女不要跟过来，她自己一个人去往廊下。
李静和上下打量着一身嫔妃装扮的李明姝，伸手摸着她发髻上的步摇，略带挑衅之意：“这步摇是皇上赏赐的吗？”
“你今非昔比，如今是李贵嫔了，连我见到你，都要给你行礼问安了！”
李明姝不想与她过多接近，直接后退几步，神情淡定：“都知道我是贵嫔，你刚才见我，不也没有给我行礼吗？”
“李明姝！”
“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就不用再装什么姐妹情深了！”李静和直接说道。
听到姐妹二字。
让李明姝眉心微微动了动，她也语气冰冷地说道：“我们两个之间，一直装姐妹情深的不是你吗？”
“一直都是你想对我好，就在外人面前装对我好，不想让我好过，也就翻脸无情不让我好过！”
李静和看着场上送二公主出嫁的队伍，愤然道：“这当了宠妃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变得硬气了！”
“诚如你所说，现下我是李贵嫔，你还是不要像幼时一般，想欺负我就欺负我，你对宫中的消息这么灵通，胡韵的前车之鉴，你也该知道吧！”李明姝道。
李静和转头怒视着李明姝。
从小外人眼中完全比不上自己的李明姝，会有地位在她之上的一天，她不甘示弱地说道：“皇上肯定是被你一时蒙蔽，等我进宫以后，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李明姝轻叹一口气，“进宫？那太后为皇上选秀，怎么没见把你选进去。”
“你不是仗着父亲是位高权重的大司马，世家千金中以你为尊，一直觊觎皇后宝座吗？”
李静和不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想再多话，李明姝也觉着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就离开了。
留下李静和一个人站在廊下。
她望着李明姝离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李明姝！哼！李贵嫔！”
“你别太得意！早晚有一日我会重新把你踩在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