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怎么可能是个女子
三日后。
北齐送来的女子被封元美人，赐居清莱殿。
后宫突然增了新人，且是外来女子，一时引起宫中异动，后宫众人都认为这个北齐女子来者不善，更是来跟她们分走帝王宠爱的女人，对这个来自北齐的元美人并没有多少善意。
这个元美人自进宫后，就只去给皇上、太后请安，就没有见过宫中其他嫔妃，一众后妃自然也不想去主动结交。
这日，李明姝在崇文馆抄完书以后，找着机会，特意来到清莱殿附近的桃花园，折桃花枝。
果不其然。
新纳进宫的北齐美人身着一身华丽嫔妃宫装，也在赏花，身后还跟着四个侍女。
李明姝一手拿着从崇文馆里面抄写的话本，一手拿着几枝桃花，主动走过去问候，按照宫规行礼问安，“参见元美人！”
元若闻言转身，见到人的第一眼就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少主？
这是我的少主？
眼前的人按北周规矩给她行礼，元若努力克制住心中的不安，在宇文逸给她安排来监视她的宫女面前故作不识，问道：“你是何人？”语气里带着几分感伤和喜悦。
李明姝却是脸色镇静地说道：“臣女大司马府李明姝，奉二公主之命进宫伴读。”
“原来是李家小姐！是本宫唐突了！”元若有些颤微地说道，双眼直视着眼前的人，心中瞬间涌起了无数个念头。
李明姝！
真如摄政王所说，少主在北周的身份，真的是李明姝！
见元若脸色愈发惨白，黯然神伤的样子，李明姝走近提醒道：“美人这是从北齐来到大周，舟车劳顿，身体不舒服？”
她又抬眸望向元若身后的侍女，以此又做提醒。
一句话、一个动作。
让元若想起自己来北周的意图，心中已是万分复杂，但也不能让旁边监视她的人看出任何异样，看见李明姝手里拿的话本，故而找到借口，“是有些水土不服，见你手里拿的话本，有空可以来清莱殿给本宫说说故事吗？”
“美人愿听臣女讲故事，自然是臣女的荣幸！”
见元若左手紧握着右手，在极力控制自己不安的情绪，李明姝明白她是见着自己，一时还难以适应，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她又继续说道：“美人身体不舒服，还是早点回宫休息，等臣女有空之时来给美人讲故事！”
说完，李明姝就恭敬地退下。
元若视线定在离去之人的背影上，她不由自主地双腿发软，身子有些站不稳。
见状，身后的侍女上前扶住，“美人，奴婢扶您回宫休息吧！”
元若就由着侍女扶她，回了自己宫中。
两日后，李明姝得到空闲，拿着话本来到清莱殿，让宫门口的侍女通报一声。
元若以听话本不想旁人打扰为由，支开宇文逸安排在身边的侍女，等李明姝一进屋，她立马就屈身行礼，“少主！”
声音沉重而伤感！
李明姝单手扶起元若，问道：“父王为何会派你过来？我现在在宫里，都还没想到办法脱身！”
从李明姝一进来，元若就有些哽咽，眼里含着泪水，慢慢开口道：“摄政王知少主不肯回北齐，是为了刺探北周虚实，更为救二王爷脱困，才会委身北周后宫！”
“那为何你会来北周？”李明姝问道，她在心里想了无数个缘由，心中也有着确定的答案，还是这样问了一句。
元若眉头轻蹙，多时不见，她竟不敢看向眼前眼前之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摄政王本想派其他人过来助少主一臂之力的，因我自荐，摄政王才派我来到北周！”
先前得到的消息，北齐送了个女子给宇文逸，被封元美人。
当时，李明姝就猜测是元若，见元若来此果然是为了自己，脸上出现一层伤感，“如此危险的境地，你不该来的！”
元若以身犯险，大胆来了北周，但却是为了自己，事已至此，也不能对她说重话！
短暂叙旧过后。
元若拿出木匣暗格里的密信和函件，交到李明姝手中，“这是摄政王要我交给少主的东西，请少主检查！”
“你辛苦了！”李明姝仔细地看完信件之后，将几封信件藏在衣袖里面。
叙旧过后，仿佛二人又已经熟络起来，元若毫不避讳，深情凝视着眼前的人，“能为少主做事，元若不辛苦！”
听着元若交代完父王吩咐的所有事情，李明姝就要离开，元若却一把拉住她的袖口，难以开口地说道：“少主，您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她心中有好多好多话，要跟眼前的人述说。
“你既然都来了北周，想必我是女子的事情，父王也早都已经告诉你了，何须再问我，又何须如此惊讶呢！”李明姝淡淡地说道，拂去扯着自己衣裙的手。
她是男是女这件事情，从来都不是元若所想的这么简单！
元若望着眼前一身粉蓝衣裙、头戴发钗步摇，完全就是一身女儿装扮的李明姝，心情不由跌落到谷底，更加哽咽地说道：“少主，自从那次我偷听到摄政王的谈话，我一直都不敢去相信你是个女……女子，少主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少年英雄般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是个女子？”
李明姝闪闭双眼，深叹一口气，一言不发。
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的元若。
以前她在元若面前，一直都是男儿样，现在一身女装，也难怪她不能接受。
“直到那天在桃花园里面，我亲眼目睹少主手里拿着桃花枝，身着女装的样子，我才彻底相信了！”元若哭诉完，眼里涌出无声的泪水。
见人伤心流泪，李明姝拿出手帕，轻轻擦去元若脸上的泪珠，又深吸一口气说道：“是的，我是父王的养女，而非养子！”
面对元若，她极为沉重地说出这句话，她知道元若肯定会一时无法接受她为女身。
她倒是对于她是男是女，没多在意。
是男也好，是女也罢，不都是她吗？
元若眼眶里，仍是止不住的泪水留下。
李明姝边给她拭泪边说道：“因为我必须要以一个男儿身份出现大齐军中和朝堂之上，为父王做事，所以才一直女扮男装！”
女伴男装！
元若直接挽住李明姝手臂，语气激动地说道：“我原以为少主心中是有我的，不然不会为了我顶撞永安公主，也要将我留在身边伺候！”
李明姝还未开口，两个侍女突然进来送茶。
为了不暴露身份，惹人猜疑，她故意转移话题说道：“这话本的故事让美人伤感了，是臣女的不是，过后臣女定当给美人讲些愉悦的话本子！”
“臣女就告退了！”
闻言，让一个侍女引路，李明姝就离开了清莱殿。
元若坐在榻上，一脸神伤，贴身侍女紫月主动关心道，“美人，您没事吧！”
“无事，你们都退下吧！”
侍女呆在原处不走，元若直接发火，“你给我出去，我不想有人烦我！”
紫月见状，只好退下，不再多言。
留下元若一个人在殿内潸然泪下，回忆往昔......
她心中一眼万年的少年英雄，怎么可能是个女子？
教她习武、教她兵书的英勇少主，怎么可能是个女子？
这下，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都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