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瑜将这番景象都瞧在眼里,一路哼着小曲儿去找自家夫君八卦。
这会薛林策正在书房中核对往日卷宗,瞧见她进来脸上便不自知地露出些笑意,“这些案子陆南已经整理过了,核对事小,不劳烦娘子亲自动手。”
唐洛瑜心中舒畅,便向往日那样同他耍贫嘴,“谁说要帮你办事了,我过来是有事情同你说的。”
她自然地搬过一张凳子到他书案前与他对坐,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散落了千斛明珠的秋水,薛林策一见她这幅模样便知道她要八卦,便将手上的卷宗暂时搁下。
“娘子又去打探别人家的事了吧?”
“什么打听,”唐洛瑜拒不承认,“我都是亲眼看见的,大庭广众的,看到的又不只我一人。”
说罢,她神秘兮兮地冲薛林策勾勾手指,薛林策也顺从地靠了过去。
“我看呐,”她贴在他耳边,说话自带一股欢快活泼的气息,“琳琅和陆南的事情怕是要成了。”
“当真?”薛林策有些意外,“上次你只是探听过两人的心思,这流程可是一步没走啊,可有说过什么时候提亲?”
唐洛瑜一下被问住,呆滞一会后又“蹭”地一声站起,急吼吼地就往外跑,“我这就问问去。”
瞧着自家娘子一步一跳逐渐远去的背影,薛林策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心中迷信了一回,转手将薛林策和陆南的生辰八字拿了出来。
唐洛瑜一出门便瞧见了薛琳琅的贴身侍女,便拉着她打探了一下二人近况。
那丫头也是个嘴快的,一问,便像是竹筒倒豆子似地全说了,“夫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中秋节,你们不在府上,薛娘子前往山中进香,结果刚进山不久就下了暴雨,进山的路给封了,还是陆先生带着人一锄头一锄头挖通了路将薛娘子救回来的。”
原来是有救命之恩。
唐洛瑜心中有了底,便又调转方向去找薛琳琅,这会她正独自在屋中描绣样,老远从窗户瞧见唐洛瑜过来便赶紧将手上的一对鸳鸯绣样拿书盖了。
“琳琅,”唐洛瑜大喇喇地进了屋,“我有事同你讲。”
薛琳琅瞧着她一脸八卦的笑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双颊一红,手上绞着帕子,“你要是再拿我打趣,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没有没有,”唐洛瑜忙不迭地否认,脸上狡黠的笑却已经将心思出卖,“我是要同你讲正事儿呢。”
不等薛琳琅开口,她便开门见山地问:“我倒是问问你,你喜欢陆南吗?”
薛琳琅脸色瞬间又红了一个度,将头扭到一边,“不许再说了。”
唐洛瑜不依不饶,“你俩的事我已经听你身边的丫头说了,上次我来问你时你也点头了,若是陆南向你提亲,你答不答应?”
如此直白,薛琳琅脖子都红了一片,一时有些无措,手上便越发紧张地绞着衣角,唐洛瑜忍不住催促了两句,她这才红着脸慢吞吞开口。
“我……确实喜欢他。”
唐洛瑜一下来了兴致,“若是他提亲,你便也答应吗?”
薛琳琅将头埋得更低,又过了半天才垂着眉眼“嗯”了一声,手上却是差点要将衣角的针脚都搅坏。
得了这个准信唐洛瑜终于肯放过她,又与她闲话一会家常后方才离开。
这件事是由她开头的,她须得尽快将这个消息和陆南通气。
她运气不错,陆南也独自在案牍库整理卷宗,见了她来便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既然是喜事,我就不同你绕圈子了。”
她说得直白,脸上也是一片温和的笑意。
陆南未反应过来,“喜事?”
“你年纪轻轻怎的记性这样差,”唐洛瑜嗔怪道,“连心上人的事情都不记得吗?”
薛琳琅的红着脸笑意绵绵的样子立刻在他脑子里浮现出来,陆南眼睛一亮,一激动,竟结巴起来,“可是……可是……”
“我替你去探过琳琅口风了,”唐洛瑜一幅语重心长的口吻,“琳琅言她心悦于你,若是你上门提亲,她一定会答应。”
陆薛二人不愧是心意相通,闻言,陆南脸上也浮起一层激动的红晕,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当……当真吗?琳琅当真同意?”
“你且挑个好时候同家里人商量商量,”唐洛瑜承担起了家长的职责,“你也莫急,先将家里人带来府上同我和林策见见,琳琅无父无母,也只有林策这个表亲了。”
陆南喜不自胜,手上的书卷都差点握不住,“好,我即刻去乡下将母亲接来。”
他当日上午便启程,天色刚刚擦黑,他便带着家中娘亲出现在岳东府外。
陆母年岁已高,但是精神矍铄,一身粗布蓝衣,未拄拐杖,脸上满是风霜岁月的痕迹,头上缠一青绿粗布,走路带风,一双眼却是浑浊而带着算计。
一进门她便左瞧右瞧,见了唐洛瑜后也只是敷衍地行了一礼,随即便直奔主题,“我儿说他要向薛大人的表亲薛姑娘提亲,这姑娘现在身在何处?夫人若是不介意便带老身去瞧瞧她罢。”
唐洛瑜眉心抽了抽,知道这老太太不是个省油的灯,“此次只是商议提亲一事,哪有未曾确定就要求见人的。”
老太太嘴角一瘪,哼了一声,“夫人就莫要抬架子了,我都打听过了,这薛琳琅虽说是薛大人表亲,可是并无权势身份,不就和咱区区草民一个样子。”
陆南觉得不妥,便出言阻止她胡说八道,“娘,薛姑娘也是知书达理,您何必人还未见上就这样说她。”
老太太一下就来了点火气,斜着眼瞪他一眼,“瞧瞧,还没过门呢就让我儿子牵肠挂肚的,若是以后成了亲怕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她刚一说完,又故作大度地摇了两下手,“算了,暂且不提这事。”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瞧着唐洛瑜,“薛夫人既然是薛姑娘亲戚,那嫁妆得由薛府出罢?薛姑娘好歹也是夫人亲戚,怎么着也得比平常姑娘多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