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他用粗大的手指指着唐洛瑜,喝了二两酒似地抖个不停,“你是个读书人,我们这些目不识丁的老百姓拙嘴笨舌说不过你!”
唐洛瑜细眉轻拧,“那你想要如何?”
闻言,掌柜又冷静了几分,伸着脖子道:“哼,要想我服你,那就按照咱们生意人的做法,你要是斗得过我,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上门挑事!”
身后的伙计听了觉得事情不妙,正欲上前阻止唐洛瑜,但她已下定决心,“那你说如何比试?”
“哼,”掌柜冷哼一声,“咱们生意人自然是比试谁的买卖做得大了,三日之内,要是你的客人能超过我,我就立刻搬走,再也不惹你的眼。”
唐洛瑜这会子正是新店开张的时候,客人最多,这掌柜的比试三日不是正往枪口上撞吗?
她心头浮起一股异样之感,果然,那掌柜又开了口,这一次他双手叉腰,下巴抬起,恨不能用鼻孔瞪人。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眼睛,我这铺子在这开了许多年生意一日比一日寡淡,你刚开张正是大伙尝个新鲜的时候,客人正多,我方才说的三日之内是你的三日,要比就用你的三日比我的一月。”
这不明摆着不公吗?唐洛瑜店铺里的伙计有些急了,想要上去劝阻,掌柜的便乘机激将。
“怎么?怕了?我就知道……”
“要比便比,”唐洛瑜面上依旧平静从容,没有半点愠色,让人瞧不出心绪,“咱可说好了,若是我赢了你,你便搬走。”
“搬到十万八千里去都可以!”掌柜心中欢喜,以为对方中计,脸上已然荡漾开获胜的喜悦,把唐洛瑜身后的几个伙计看得是心急如麻。
二人很快签字画押,即刻开始“打擂台”。
毕竟是三日对战一月,掌柜的完全不怕,甚至时时带着一把紫砂茶壶搬一把藤椅往那一坐便是一天,故意将那茶壶嘴喝得“滋滋”作响,引得伙计们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他便觉得脸上格外有光。
他估摸着大伙的新鲜劲也该过去了,要不了两日,唐洛瑜的店面就该冷清下来,这边都是卖糕点的,哪家不是先前红火最后冷清,她唐洛瑜不可能因为顶这个知府夫人的身份就是例外。
不好使!做生意什么身份都不好使!
第一天过去,他估摸着明日那丫头片子该知道艰辛了,谁知次日一瞧,对面仍旧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仔细一打听,原来是那丫头连桂花糕都卖上了。
那糕点又不是什么稀奇东西,怎么可能引来这么多人?
掌柜的心中不服,便安排身边的伙计偷偷去唐洛瑜铺子里买了自己尝,当真口感绵密软糯,甜而不腻,与寻常桂花糕不同。
眼看着那铺子外的人群越发热闹,他有些坐不住,却还是强装镇定,没事,自己可是用一个月来和她三日中的比较呢,他还就偏不信这个邪!
当晚,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半夜偷偷爬起来清算账目,粗粗一算,竟比唐洛瑜还要低一点。
次日早晨,他又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天空还是一片深色,远没有到赶集的时候,他心中疑惑,走到窗边一瞧。
好啊,原来是那些客人天不亮就开始在唐洛瑜未开门的店铺前排着长队了,这会子连他的铺子门口都堵上了!
知道翻盘无望,掌柜的终于死了心,在第三日傍晚就开始收拾包袱准备搬离铺子。
这会子外面终于清静了些,他正唉声叹气呢,忽然见唐洛瑜从外面进来,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冷漠地招呼她坐下,自己继续埋头收拾。
“掌柜的这便准备走了吗?”
唐洛瑜从容开口,掌柜的抱着一摞衣裳,心坎堵着一口闷气,大脸气得又鼓了一圈,“愿赌服输,我算是知道夫人的厉害了。”
二人之间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唐洛瑜又缓缓开口,“掌柜的说在这里开了数十年的铺子,如今说走便走了吗?”
“哪又如何?”掌柜有些不耐烦了,手上收拾的力道都重了些,“身为一个生意人,赚不到钱就该另想出路,不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多的都亏了。”
唐洛瑜轻轻一笑,“我倒是有个法子让掌柜不必搬走。”
他怔愣一下,狐疑地盯着她,只见唐洛瑜掏出先前签字画押的契约,抬手就撕成两半,刺啦一声动静吓得掌柜一愣。
“你这是做什么?”
唐洛瑜撕了那契约,果断地将纸屑丢进火炉中,慢慢起身,“实不相瞒,我是有事相求,我铺子里虽生意红火,却还缺少一个账目先生,若是掌柜的不嫌弃,便可以将你的铺子和我的同开,但你须得帮衬账目,咱们互利共赢,你意下如何?”
闻言,掌柜的眉心抽了抽,搬店费心费力费钱,如今有人提出帮忙保住铺子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话算话?”
掌柜仍旧不敢相信,紧紧盯着那已经被燃烧殆尽的纸片。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唐洛瑜的声音稳稳当当。
“哐当”一声,掌柜手上的东西都落在地上,他脸上染上一层激动的红晕,着急忙慌地冲着她行了一礼,“夫人在上,受小的一拜。”
如此,掌柜的便被收入编下。
唐洛瑜的生意做得火红,谣言却在这个时候死灰复燃。
这一次传得更加离谱了,竟然连薛林策也一并骂上,这次的起源也很方便探查,柴进和柯苒人都没出岳东,在城中转悠了半日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你们绝对想不到这次是谁干的!”
柯苒兴冲冲地回来,多半是习惯了各种坏事,他这会打探到消息后竟一幅欢天喜地的模样,瞧得柴进一直无奈又宠溺地摇头。
薛林策和唐洛瑜二人一时有些心急,追问了两句,柯苒这厮便卖起关子来,“咕咚咕咚”地灌了三碗茶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开口。
“你们绝对猜不到,这次传流言的是现任县令刘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