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看殇无情前面几招,还以为此人乃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痴情男子,不然领悟不出那种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离别之情。
可突然来这么一式斩妻证道,刀意也陡然大变,在大道面前,无情斩杀山盟海誓的发妻,只为寻求那么一丝虚无缥缈的大道之机。
殇无情突然被敖袖月这般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才道:“我霸刀门中记载的这门刀法就是如此,乃是宗门师祖传下来的。”
“哪有如此凶残的刀法,斩妻证道,岂不是与邪魔无异?”敖仙子怒斥道。
殇无情楞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此乃霸刀决中霸情一脉修习之法,斩妻,斩父母,斩嫡子,斩师尊,斩挚友,直至斩天地,方可霸绝天下,所向无敌。”
“荒谬,天地君亲师,挚爱亲朋,莫非你都要统统斩个干净吗?”敖袖月气息暴增,双掌的黑光渐渐蔓延至全身。
殇无情咧嘴一笑,道:“正是,我与师妹自幼青梅竹马,一同修仙,一同杀敌,最终结成道侣,直至年前为此大会准备,这才斩妻破境,有了如今的一番修为。”
“之前,幻化的那个绝美女子,便是你的结发妻子吗?”敖袖月语气蓦然一沉,问道。
殇无情不明所以,点头道:“不错,我斩妻证道的那一刹那的意境,融入到了我的无情刀意之中。”
“你!”敖袖月怒极,身上气息愈发不稳,娇躯战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怜那女子识人不明,想必,你之前对其种种也是为了今日吧?”敖袖月悠悠的道。
“什么意思,敖仙子你到底要说什么?在下怎么听不懂?”殇无情疑问道。
“我说,你,必须,要当前,向你发妻说一句话!”敖袖月俏脸寒霜,咬牙切齿,秀拳紧攥。
“一句话?什么话?”殇无情有些不解,难不成是自己的无情刀意太过霸道,伤到了敖仙子的心境吗。
敖袖月周身乌光大盛,身后浮现一尊模糊不清的远古巨兽,隐藏在重重云雾之中,巨大的身躯时隐时现,偶尔得见其仰天发出无声的怒吼,奋力挣扎,随后便有条条符文凝聚的锁链凭空浮现,将其牢牢困住。
“你,要亲口告诉你发妻,你错了,你错的离谱,唯有一死方可稍减罪孽!”敖袖月娇喝一声:“龙鲲天下,日月不存!”
突然之间,敖袖月身后的云雾飘飘荡荡的笼罩天地,哪怕身在比斗场之外,也顿觉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牢狱,那牢狱之中,镇压的乃是一头无比凶恶的远古巨兽,此刻忽然弹出一只擎天的兽爪,只是轻轻一捞,那殇无情便没了踪影,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幻像尽去,偌大的比斗场中只余青丝飞舞的敖袖月缓缓平复着滔天的杀意,那殇无情连人带刀早已消失不见。
曲长老也心有余悸,适才敖袖月幻化出的那尊雾中巨兽,只不过惊鸿一瞥,却心神俱颤,先天真气忍不住就要勃然爆发,似乎哪怕慢上一丝就有可能被巨兽吞噬一般。
怪不得堂堂龙神山庄龙王之女出门却不见一个护道之人,原来此女竟有如此恐怖的杀招傍身,别人莫说对她起什么歹意,她不主动害人就算别人烧高香了。
震骇良久,曲长老才缓缓的长出了一口气,点燃了一炷香,道:“此战,龙神山庄敖袖月获胜,一炷香后如若无人挑战,此届人族会武魁首便是她了。”
说完,曲长老便一屁股坐回原位,拿起茶盏一饮而尽,再也不去看场中一眼。
原因很简单,莫说年轻一辈上去与之对战,即便是曲长老自己亲自上台,下场也不见得能比那殇无情好到那里去的。
因此比赛也不用继续下去了,只需静静的坐在这里喝茶等待,一炷香后宣布大赛结束之后就赶紧回去闭关潜修,否则适才被那巨兽震慑的余悸就可能会造成道心有缺,无法再寸进一步的。
果然,直至一炷香快要燃尽,也迟迟不见有人敢上场挑战,
曲长老饮尽最后一口茶,面色也舒缓了许多,台下众人出奇的安静,齐齐的望着场中闭目不语依旧冷冽的敖袖月。
见此,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燃香,曲长老缓缓起身,按照比斗规矩朗盛道:“诸位,按照比斗规矩,数十息之后,待此柱香燃尽,敖袖月便自动胜出。”
曲长老环伺台下诸宗门弟子,接着道:“本长老再问一遍,可有人挑战否?”
长歌公子望了一眼主位上的聂真人,手中折扇一合,做势欲起,他这次陪着敖袖月其实另有用意,敖袖月毕竟有人族血脉,如若依仗天赋神通夺取了这次魁首,他们玉仙观颜面何在。
正当长歌公子准确下场之时,场中突然又起变故。
“啪嗒!”一根巨大的蛮牛棒骨被人突兀地扔在了比斗场上,随后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想起:“吃饱了,活动活动也好!”
“嗯?”曲长老大感诧异,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那雷殛拳宗从始至终,埋头苦吃的弟子他早就发觉了,只不过碍于场合,若是日常早令人将其轰出宗门了,简直不成体统,丢尽了仙盟的脸面。
可没成想,这雷殛拳宗的弟子不光贪吃,就连脑子似乎也不太灵光,扔一个骨棒到台上,妄言活动活动?此番言论要是长歌当众说出或许还能尽显潇洒大气,当然那一根啃得遍布肉茬的骨棒除外。
可你一个先天初期,明显不正常的弟子如此作为就显得有些疯癫了,没看到人家宗族欧阳徐坤也是脸色大变,拽都没来得及拽回来吗?
要说这欧阳徐坤若不是年级大了点,以他三雷武法之资,倒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了。
可好歹如今到当了三百年之久的一宗之主了,怎地如此老眼昏花,居然带了这么一个货过来参赛?
众人骤然见到阿牛跳上擂台,顿时议论纷纷,大声喝骂,之前敖袖月与阿牛在美食广场上的一番对话不仅见证者众,且传的飞快,雷殛拳宗带来一个吃货傻子比斗的笑谈早已传的人尽皆知了。
而那阿牛更加变本加厉,龙玉、剑无道、殇无情、敖袖月等绝世天骄的大战如何的精彩夺目,令人几乎永世难忘,可那阿牛却似乎不屑一顾,还不如盘中餐诱惑来的大,几乎全程在埋头苦吃。
如今更是过分,居然胆敢挑战声势无量的敖袖月?
找死都不足形容,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不知所谓,看看人家雷殛拳宗的宗主都一个劲的低头饮酒,掩饰尴尬吗?
不过,有一个人却是例外,正是之前在美食广场对阿牛投去怪异目光的龟背老者,此刻似笑非笑的望着场中阿牛,不仅如此,竟似乎还有极大的兴趣和期待。
“雷殛拳宗的弟子,勿要扰乱大会,还不速速退下!”曲长老厉声呵斥道。
欧阳徐坤闻言也赶忙抬头道:“阿牛,快下来,别闹了。”
同时欧阳徐坤向曲长老抱拳赔笑道:“曲长老,我这弟子贪杯,喝多了,莫要介意,我这就令他下来。”
哪知阿牛丝毫不领情,骨棒一指敖袖月,道:“宗主,这丫头不错,阿牛要带回去生娃!”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啥?他说啥?我是不是听错了?”
“疯了,疯了,完全疯了,这莫不是吃坏脑子了吧?”
观众们瞠目结舌,就连高高在上的聂真人无数年来苦修出一颗古井不波的道心也为之一颤,曲长老更是差点没被阿牛这惊世之语一口气噎死。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这话却是欧阳徐坤欲哭无泪,拂面哀叹道。
“你,你,你这登徒子,受死!”敖袖月怒急攻心,羞愤欲死,多少年来,到哪里不是被当做天仙一般供着,所见所闻皆是费尽心机的巴结献媚,更有那无数自持不凡的公子哥妄想一亲芳泽。
即便如此,也是个个彬彬有礼、仪态优雅、举止大方,何曾听过如阿牛这般粗俗无礼的言论?
若不是场合不对,敖袖月甚至出手都不会,早就羞愤的掉头逃窜,就连下手杀人的心思都顾不上。
阿牛此言一出,可谓是四面楚歌,八方皆敌,无数青年才俊愤然起身,刀剑出鞘,纷纷指着阿牛叫骂不已,若不是顾忌玉仙观的威严,怕不是早一窝蜂的冲上去将阿牛乱刀分尸了。
敖袖月含愤出手,双掌其出,幻化出两对擎天兽爪,带着“铮铮”作响的符文锁链,向阿牛抓去。
那对兽爪所过之处,用珍惜材料打造的比斗场竟诡异的寸寸消失不见,缺失的部分在敖袖月掠过之后再也不曾出现,更不会自行修复,可见敖袖月这一击究竟有如何的惊人。
“呵,莽丫头!”阿牛不屑嘲笑道,脚下轻点,似缓实疾,任凭那对兽爪如何上下翻飞,始终无法伤到阿牛分毫。
敖袖月怒急,台下众人却是又一次被阿牛所震,适才那次是阿牛的胆大包天,这次是阿牛深不可测的修为实力。
众所周知,敖袖月的那天赋神通有如何的变态可怖,却不曾想着阿牛在其攻势之下却举重若轻,好似一只翩翩起舞的大蝴蝶,手持大棒,挥舞着翅膀,在飓风中起舞,任凭你巨浪滔天,我自持棒遨游。
“龙鲲吞天!”
敖袖月久攻不下,索性驻足不前,双手结了一个极为古怪的手印,整个人瞬间就被大股的黑雾所笼罩,很快就化作一团数十丈大小的黑色旋涡,旋涡的中心赫然是一张恐怖至极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