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灯照亮的夜路上,三个身影匆匆而过。
寂静中,唯有脚步声清晰地回响着。
“嗒,嗒”。
走在前面的是班尼特,以防遭遇狂热分子,他小心翼翼地前行,尽可能避免潜在的战斗。
查看拐角四周并确认无人后,他贴着墙壁行走。
在班尼特的带领下,尼奥勒和塔拉跟在身后。
班尼特如此谨慎,是因为他判断他们目前的状态不宜战斗,尤其是考虑到尼奥勒和塔拉仍处于震惊之中。
塔拉目光闪烁,像在搜寻猎物般环顾四周,而尼奥勒则低着头,跟着班尼特和塔拉的脚步。
两人已从精神冲击中恢复到能够行动,但应对方式各有不同。
而且,她们似乎有些……扭曲,并非身体上,而是心理上。
在塔拉的瞳孔中,仍倒映着宅邸燃烧的火焰。
愤怒、痛苦、怨恨,她恨不得立刻杀光那些狂热分子。
在尼奥勒的瞳孔中,宅邸的阴影沉重地压着。
愧疚、悔恨、自责,她仍为自己的决定懊悔,渴望弥补过错。
班尼特认为,在危险的情况下,必须抑制情感。被情感左右时,人们会执着于渺茫的希望,就像他曾试图复原妹妹的身体一样。
当他们接近卡特街时,看到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尽管已是深夜,有些人醉醺醺地闲逛,还有些人被亚伯拉罕宅邸的大火和骚乱惊醒。
“我们要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通过。避开光亮,贴着阴影走。不能留下任何目击者。”
“......亚伯拉罕都已经死了。那些混蛋还会追我们吗?”
“要是我,我会追。”
银暮教团为什么要杀亚伯拉罕呢?他们从一封信中得知了缘由,信中要求停止研究,他们想让亚伯拉罕停止他的研究。
由于狂热分子最后召唤出的东西,他的文件和宅邸一同化为乌有。
然而,他们自然会怀疑,要是……从宅邸逃脱的三人带着亚伯拉罕的研究文件呢?
所以,哪怕有一丝怀疑,他们都会试图杀人灭口。
听到这里,塔拉轻轻“啊”了一声,带着淡淡的悲叹说道:
“.......其实我们知道剩下研究资料的下落。”
在亚伯拉罕的带领下,他们曾调查过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禁书库,那里的保险库里存放着一份研究资料的副本,那是老人最后的遗产,也是银暮教团拼命想抹去的东西。
“我们还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阻挠研究……但现在重要的是,狂热分子有足够的理由来追我们。我们走吧。”
“......对。”
阴影在黑暗中穿梭。
人越来越多,亮起的路灯也越来越多,甚至偶尔能看到人群中混杂着白色兜帽。
班尼特在一堵墙前停下,举起手。
前方有个戴着白色兜帽的人靠在路灯柱上,像在放哨一样观察着周围。
这个狂热分子冷漠地四处张望,目光犀利地盯着路人。
尼奥勒焦急地打着手势,让我来处理,求你给我个机会。
然而,班尼特坚定地摇了摇头。
塔拉则紧握着拳头,似乎随时准备冲出去,也被制止了。
“在这儿等一会儿。『冰锥术』。”
低声念出咒语,一根尖锐的冰锥从班尼特的衣袖中长出。他小心地将冰锥藏在手中,行动起来。
班尼特躲在一个路过的醉汉身后的阴影里,悄悄靠近。在离狂热分子足够近的时候,以不疾不徐的速度……
“噗。”
“呃……!”
他从肋骨间刺穿了狂热分子的肺部。同时,左手迅速掐住狂热分子的喉咙,瞬间注入魔力。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折断了,狂热分子眼中的生命之光迅速消逝。
班尼特调整狂热分子的身体姿势,让他看起来像是背靠着柱子坐着休息。
他整理好衣服,遮住冰锥造成的伤口,营造出一副只是暂时睡着的样子。
班尼特打了个手势。塔拉和尼奥勒离开墙边,跟了上去。
尼奥勒像是松了口气,庆幸他安然无恙,还查看了下班尼特的状况。
而塔拉则看着狂热分子的尸体。
她弯下腰,仔细端详着尸体脸上的表情,仿佛想看看他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你为什么用冰锥术?是想让他更痛苦吗?”
其实直接扭断脖子就够了。
带着这种暗示的询问,班尼特简单地回答道:
“必要的话,我本打算从内部将他冰冻。即使咒语被打断,有时魔法还是会生效。所以我才更谨慎些。毕竟,他们用的魔法……怪异且超乎我们的常识。”
“......明白了。”
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一行人进入了卡特街。
卡特街满是餐馆、服装店和五金店等各类店铺,热闹非凡。
作为一个金钱流动的地方,许多建筑深夜依旧灯火通明,明亮的窗户上映衬着人们的身影。
戴着白色兜帽的狂热分子也并不少见。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行动时必须更加小心翼翼。
尼奥勒看到街上的一个招牌,指出201号的位置,然后像在说交给她就好一样,带头前行。
她凭借超凡的视力,以难以捉摸的方式移动,借助排水管攀爬建筑物外墙,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有时还躲进灌木丛或狭窄的小巷。
当他们离目的地大约还有三个街区时……
“????!”
尼奥勒指着停在路边的一辆警车。
一名警察正把枪插回枪套,在车外四处张望。
在与亚伯拉罕一起生活的过程中,她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常识,知道这些是维护城市治安的警察。
狂热分子残忍地杀害了亚伯拉罕,还放火烧了宅邸,犯下了滔天罪行。
因此,寻求警察的帮助或许能解决一些问题。
他们甚至可能得到保护。合作或许能打击银暮教团。
这或许能稍稍弥补他们目前失去据点、被追杀以及亚伯拉罕死亡的困境。
要是她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等等,尼奥勒……!”
所以,尼奥勒不顾班尼特的阻拦,跑向警察,想借笔记本和笔,指证狂热分子的恶行。
当这个短发女孩走近时,警察半眯着眼,以非常专业的口吻问道: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小姐,你看起来很……困扰啊。”
“????.”
“我看你是不能说话吧。还有这棕色的短发,嗯……”
这似乎是在打量她的外貌。那时她就该察觉到不对劲。
警察咂了咂嘴,然后从枪套里拔出手枪。
尼奥勒脑袋一片空白。瞄准她的枪,即将扣动扳机的手指。
仔细想想,亚伯拉罕的宅邸离警察局很近。
尽管一片混乱,可直到宅邸完全被火焰吞噬,警察都没有出现。
在此之前,还有死去的猫和不祥的恐吓信,以及那些可疑地监视着宅邸的人……
如果亚伯拉罕不傻,他肯定早就报警了,但他们从未见过警察采取任何行动。
这说明公共权力机构与银暮教团勾结在了一起。
“砰!”
尼奥勒紧闭双眼,但预期的冲击和疼痛并未到来。
她疑惑为何如此,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我告诉过你……要等一下。”
班尼特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唰!”
班尼特迅速拔剑,划开了警察的喉咙。
警察满脸难以置信,鲜血喷涌而出,随后倒地身亡。
尼奥勒正要表达感激,却注意到班尼特的左肩有血渗出,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表明他为了保护自己中枪了。
“............呃,啊。”
“下次,别再擅自跑开了。”
班尼特试图保持镇定,但紧皱的眉头、滚落脸颊的冷汗以及颤抖的左臂,都明显透露出他的痛苦。
尼奥勒看得清清楚楚。
尼奥勒满心愧疚,浑身颤抖,而塔拉一边为班尼特治疗伤口,一边看向警车内部。
“『治愈术』....... 啊。车里还有一个人呢,班尼特。我们杀了他。”
车里,一个年轻人惊恐地颤抖着,正拿起对讲机。
“请……回应,请回应,保罗警长在这里……他的头被砍了……!”
塔拉在拳头上凝聚魔力。
只需一拳,她就能连同车窗一起击碎这个年轻人的脑袋。
但班尼特制止了她。
“为什么?”
“并非所有警察都与银暮教团勾结。也许这个死混蛋是其中之一,但车里这人脖子上戴着十字架,那是另一种宗教的标志。”
“但他和帮助银暮教团的混蛋在一起,不是吗?那他也有一定责任,必须受到惩罚。”
班尼特与塔拉对视。她眼中燃烧着盲目的愤怒,而且她如此轻易地就说出杀人……通常情况下,尼奥勒会出面干预,但此刻她被愧疚感淹没。
留下目击者绝非明智之举。
因此,杀掉这个年轻人似乎是更稳妥的选择。
然而,班尼特觉得不该这么做。
他已经杀了很多人,并非突然变得伪善。
而是……
他更担心杀掉这个年轻人会让塔拉的内心严重扭曲。
“......警察在打量尼奥勒的外貌后开了枪。这意味着我们的外貌特征已经被泄露出去了。即便我们杀了这个人,尸体很快也会被发现。没必要再流血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像你自己了?”
“说我不像自己……我都不确定你说的是我们俩谁了。我们走吧。鉴于刚刚的骚乱,我们至少得去秘密藏身处补充物资,重新整顿。没时间了。”
“哈……”
“????.”
留下惊恐万分的年轻人,一行人朝着秘密藏身处走去。
他们在卡特街杀了一名警察,被警方围捕只是时间问题,他们计划从秘密藏身处迅速收集物资,然后离开。
“这是……”
“这才是真正的‘秘密’藏身处。”
这个由调查员准备的秘密藏身处位于东购物中心二楼,安保措施极为出色。
魔法层层叠加,完美地将其隐藏起来。要不是有那份报告,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这里有个藏身处。
似乎调查员已经为他们三人做好了特殊安排。
藏身处显露出来,一行人走了进去。
卡特街发生的两起谋杀案,警方异常积极地展开追捕。
然而,即便把城市的下水道都彻底搜查了一遍,这三名凶手却踪迹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