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点,梅明聪突然心口一疼,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等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他的睡衣早已被冷汗打湿。
梅明聪抽出张纸擦掉脸上的汗水,然后轻手轻脚下了床。换了一套干爽的睡衣后却再也睡不着了。
轻轻抽出徐佳妮含在嘴里的手指,梅明聪依靠在床头,努力回忆刚才的梦境,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梅明聪闭上眼睛开始数羊,数到第999只的时候,不仅没有丝毫睡意,反而越来越精神了。他索性不睡了,披上外套出了办公楼。
走在疗养院内的道路上,一阵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过,梅明聪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这天儿,越来越凉了。
由于之前在小树林被人偷袭的经历,梅明聪掌控疗养院后,全面改造了监控系统和路灯照明,做到了监控无盲区,照明无死角。这一举措意外地得到了值班医护人员的热烈欢迎。
此前由于张益安的不作为,许多路灯损坏后无人修理,导致部分路段照明不足,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值班的女医护人员往往需要结伴而行,才敢回宿舍。
梅明聪一路溜溜达达到了病区。值夜班的看门大爷睁开惺忪的睡眼,透过窗外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院长,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心想这下完了,睡觉被院长当场抓住,这份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看着老头畏畏缩缩的模样,梅明聪赶忙安抚了他几句,生怕老头太过激动一下子噶过去。
在病区里转了一圈,值班的医生护士都在岗,这让梅明聪很满意。至于他们聊天、玩手机等与工作无关的行为,只要不耽误工作,梅明聪权当作没有看见。
漫漫长夜,想要始终保持精神抖擞的工作状态,别说值班的人了,就连他自己也做不到。
病区的走廊阴森幽暗,低沉悠长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斑驳的墙面上,无数次修补后的痕迹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记录着过往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老旧的日光灯管努力散发着光芒,但那光线显得力不从心,只能勉强照亮前方几步之遥的道路,使得走廊的尽头始终笼罩一片暗影之中。
偶尔一阵穿堂风掠过,带来了消毒水味混合着霉味交织而成的独特气息,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梅明聪提着手电筒穿过一个拐角,发现走廊尽头某个病房的观察窗透出一丝暖色的灯光。病区里没有除了白色以外的灯光,这一点梅明聪确信无疑。他停下脚步观察了一会儿,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病区对于电器的使用管制十分严格,绝对不允许病人在没有医生同意的情况下私自使用电器,就连一个台灯都不行。因为曾经就发生过一起病人使用台灯线自杀未遂的事件。
那件事之后,整个病区进行了全面检查,搜出一堆违规电器和用品。每一个看似不近人情的管理规定背后,都曾是一场血的代价和教训。
梅明聪已经认出灯光来自钟婷的病房。为了避免惊扰钟婷,他在接近病房的时候放慢了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梅明聪凑到观察窗前,想要看看病房内的情况,令他意外的是,观察窗不知被谁装上了帘子,将里面遮挡得严严实实。帘子的边缘微微翘起,露出了一条狭窄的缝隙,刚才那一丝光线正是从这里透出来的。
他将眼睛紧贴在那条缝隙上,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钟婷的病床前站着一个身材佝偻的枯瘦老头,他手持一个打火机,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念叨着什么。病床上,钟婷端坐身体,双目紧闭,双手平举,身体随着打火机的晃动左右摇摆,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老头举着打火机慢慢凑近钟婷的脸庞,钟婷的身体也随之慢慢向后倒去。老头举着打火机向后退,钟婷的身体随之前倾。
......
这是什么鬼东西?眼前的这一幕远远超出了梅明聪的想象,看得他毛骨悚然。
老头似乎察觉到门口有人在窥视。他缓缓转过脸来,一双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梅明聪,嘴角慢慢上扬,那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
老……老吴?
梅明聪惊讶地差点下巴掉在地上,这个举着打火机的老头竟与老吴有几分相似,仔细再看,又似乎有些不同。
梅明聪被老头盯得汗毛直竖,腿肚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的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梅明聪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就在他抓住门把手准备冲进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谁?”
梅明聪被吓了一跳,赶忙转过身。与此同时,头顶上的日光灯忽然闪了一下,他的眼睛一花,精神也随之恍惚了一下。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只是一瞬间。一阵冷风吹过,梅明聪打了个激灵,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全身疲惫不堪。
梅明聪再次透过观察窗看向钟婷的病房,小夜灯的映照下,病床上的钟婷正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胸口起伏平稳,没有丝毫奇怪的举动,与之前所见的诡异场景截然不同。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遍。病房内确实只有钟婷一个人,没有火光,更没有那个老头阴森诡异的笑脸。
梅明聪还不死心,拧开病房门走了进去。打开手电,梅明聪弯下腰,在床底下、衣柜里,以及一切可能藏人的地方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其实,梅明聪现在的举动是不妥当的。作为一名男性,在没有女医护的陪同下,深更半夜独自进入女病人的房间,是严重违反疗养院规定的。
但,谁让梅明聪是院长呢。规则是用来约束下面人的。而对掌权者来说,规则是可以灵活变通的。
一阵冷风吹过,吹动了窗帘。梅明聪打了个寒颤,走到窗户前,轻轻地将窗户关上。
一无所获,梅明聪轻手轻脚地退出病房。站在走廊里,闻着消毒水的味道,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或者产生了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