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听得陈建平脸也黑臭,“怎么说话,整天没大没小!”
“哼。”陈蜜儿无语扶额,这烂摊子的屎,陈建平又沾上了。
苏长人对陈蜜儿也黑了脸,“你说话可注意分寸。”
“诶呀,你…”配吗?陈蜜儿没说全,就被陈建平伸腿踹翻了凳子,惊得陈蜜儿差点倒插葱栽地里坠,即将侧翻时上下摇晃蹬脚的双脚放下稳住身子,她心有余悸改了口,笑骂他,“不是,我说你老头,有你这丢自家闺女的脸面吗?”
陈建平虽也吓了一跳,见她没事,当着那么多人面还是摆出他的态度,“长辈说话,用心听,你做晚辈的,多耐心听,总没你坏处!”
“扯淡!”陈蜜儿气笑,扫了一群周围的人,收了嘴不说话了,心底早已骂骂咧咧。
陈建平松了口气,看向村书记,
“书记,我觉得这村里一年四季种什么,都有规律,上头派来的专家开了几周的会,这说种白菜换钱,这种蜜薯顶肚过年,这还说要买上十来块钱的大帆布盖地,我们这些人,跟着祖宗留下的种地规律养了子子孙孙那么多代,没有今年这场突发的蝗虫灾,我们村子的人自给自足,交上公粮不是难事,这所谓的专家一来,村子前后折腾两个月,也不见得有什么庄稼是长成的,现在村里也就种上几颗半把个月有收成的青菜、地薯藤,地里就剩木薯是今年有剩的,现在地里又垦又铲,勾地坑堆地列,也不见以后一定是有好收成。”
村书记也是听上头通知,这两个月以来,开始还挺有盼头,越到后头,就越没劲头。
无奈摇头,“说实在,我也不知搞什么。”
苏长人心里也有怨气,插话,“再这么搞,过年就吃青菜捞白粥加点盐喝就成了。”
村书记也愁了脸,坐在小矮凳上拧紧眉头,一脸命好苦的难相。
默默又叹了口气,“这事关重大,丁成军那婆娘在家闹着要上吊,丁小娟又死咬是赵磊朝是个流氓专家,去城里报了公安,警察上门找人,屋里早就不见人了。”
陈蜜儿:“?”
可没人注意她,几个村干部都看齐村书记。
有人提议,
“那专家,就那把嘴厉害,
实际是个没用的,
我们还是各回各家种地,
撒籽插秧,先把今年的公粮先上交了,再想怎么吃饱的事要好。”
“这话是这么说,
可往年丰收哪户人家不嚷着说没米下锅了,交那么多粮,
他们生多的女儿谁要养,给他算了,惨得粥水清见锅底都没两粒米落肚……”
“……”
几个带头村干部一人来一句,周围还不少乡亲父老在议论纷纷,说着是与不是。
这聊也聊开了,就是没办法。
陈建平:“我们各按各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管专家那套啥复农计划,
现在,那专家都不知跑哪去了,
他那套话说的好听,
他自身作风有问题,那套所谓复农复农的计划,
咱们村就不按他的计划干了,
我们各自忙活,交不齐公粮,就让上头骂一顿好了,
我们这些也是人,上面要囤粮,我们还要吃饭喝粥,
为了那公粮忙活几个月却吃不饱粥饭,怎么说也像当我们牛来耕田……”
陈蜜儿托着腮听他们说。
轮到陈建平整个一句,怎么也听出点人情味来了。
他心肠真的是好。
听到赵磊朝被告流氓罪,人现在都不知哪去了,她笑了。
这枪杆子“嘭”一声,赏颗花生米吃吃,毙一命的场面,她就在电视里有人演过。
丁小娟、李宁娟、许海棠,这三个女人跟赵磊朝扯上关系,名声在村子里也臭了。
她不是什么好人,但受伤害的最后都是女人,她也是,也做不到幸灾乐祸,只能说各自有名吧。
如今,就是村里交上公粮的问题。
“老头,我教你富农。”
陈建平正跟几个村干部商量结论,她这来一句,让周围的人都静了好一会。
村书记不知为何,莫名看好陈蜜儿。
她现在在河沟村,名声可大了,虽说是女儿身,这两个月以来,带着田晓霞和于兰花做生意,村里不少婶子羡慕,平常给陈家下地干活,两母女是肉眼可见养得好。
连村里男人打老婆的事情也少了不少,这多得她出手。
“真的?”
陈蜜儿:“也保证不了一定是大丰收,起码,让村里人一日三餐有顿肉吃不成问题吧。”
“闺女,你胡说八道什么?”陈建平急了,这种话,他这活了十几年的都没法保证人人有白米饭吃!
“安。”陈蜜儿嫌弃看他,“我跟书记说话,请你尊长爱幼,别瞎捣乱。”
陈建平:“……”。
陈蜜儿收回目光,也不理他了,转头跟村书记继续聊。
田晓霞是不懂这些,听久了多少听到一些头绪。
晚上睡觉躺床上辗转反侧,她姐怎么就生出这么厉害的闺女?
看向一旁睡死的于兰花,她幽幽叹了口气。
陈建平说天亮后带她上城领证,躺在炕上睡不着下床,穿上外套出门,发现隔壁屋今晚居然有油光。
那不是北山的房间?
蜜儿前两晚不是跟北山在城里住吗?
她才发觉,今天沈北山这孩子没从城里回村里住。
走过去想敲门,外面天都黑得看不清蝙蝠影,陈蜜儿还在屋里挑灯不知干嘛。
“咚-咚-咚”房门传来敲门声,埋头解方程式的陈蜜儿眉头微拧,“谁?”
“蜜儿,是我,霞姐。”
陈蜜儿松了眉头,屁股沾凳子就没动过,“哦,我忙着呢,你回去睡吧。”
“我…”田晓霞本来想问她为什么沈北山那孩子没回来,听她这一说,也收回来了话。
她没睡之前,她听到隔壁房传来跳操的动静,这会,听声音也正常,肯定是手头有事在做,默默转身回房。
比起凌晨时分还在挑灯的陈蜜儿,躺在昨天跟她抵死缠绵的床上的沈北山,贪婪抱着她盖过的被子闻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