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影厅里面热热闹闹的,姜珏来的还算早,李姐忙活着找化妆师给姜珏化妆,小助理扛着两个大箱子跟在后面转。
那边谭真已经化好妆在对台本,看到李姐没空来打招呼,只远远地点点头。
找了个角落,化妆师拎着化妆箱过来,李姐连忙把自己带的箱子掏出来:“来来来,妹妹,化妆品这里有,多着呢,用这个。”
主要是不是自己的地盘,怕出事。
李姐以前手里有个艺人,在外面化妆,化完脸上就开始起疹子,只说过敏,却不知道什么东西过敏。耽误事情不说,脸肿了上台还被骂。
从那之后李姐一般在不是自己的场子,干啥都很小心。
那化妆师也年轻,没说什么,但是眼神确实有些情绪。
李姐在旁边盯着,跟个门神一样。
好在姜珏这底子,洗把脸都可以直接上镜的程度,也没什么好化的,底妆都薄,最后在吹了头发,还在抓造型,门外突然开始吵吵闹闹。
“出什么事了外面?”化妆师好奇的很,但是手上事情忙,没时间凑热闹,就问李姐。
李姐一点都不关心,守着寸步不离:“不知道,妹妹你快弄,完就能去看了。”
姜珏就更不关心了,坐在那里,跟个木头似的,一呆能待一天。
倒是小助理张望了一下:“哎,好像是那个谁来了。”
“叫蜜什么的,拍宫斗剧的那个……”
“章蜜吧,”化妆师手上动作都快起来,“哇,特邀嘉宾是她啊!”
章蜜前两年拍了两部宫斗剧,都大爆了。她恶女形象深入人心,虽然戏份不重,但是每一个角色都出彩的很。
姜珏神色没变,只是稍微侧了侧脸,看着远处人群沸腾起来,遥遥地看着在人群中被簇拥的一团火色的衣裙。
章蜜好像察觉到他的视线,扭过头,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章蜜这个人,不太好相与。
她有一张非常阴阳怪气的嘴,讲话也不好听,但是她是章家的旁系,听说和章自华关系不错,故而没人敢惹她。
她一到片场,就颐指气使,一会儿要喝热水,一会儿要吃草莓。两个助理忙的团团转。
化妆的时候也不满意化妆师,让换成自己的化妆师。
她是禅天力捧的人,资源也不差,一时间所有人都围着她团团转。
姜珏在一个小角落待着,坐在角落翻看节目流程,没理会。
章蜜这做派,李姐都怕真的节目开始录起来的时候章蜜发癫为难人。
但是好在节目录了两个小时,章蜜不但没作妖,反而还给姜珏递了很多话题,隐约有些捧着姜珏的意思。
节目录完,全程一点幺蛾子都没有,李姐都有点不适应。
结束了,李姐凑上去还想问问姜珏怎么样,半路就被章蜜截胡。
她今天穿了艳红的裙子,衬的皮肤越发的白,像个狐狸精一样,撩着头发,热情地叫住姜珏:“姜先生,又见面了,最近怎么样?”
姜珏依旧很冷漠,没回答。
章蜜抿嘴笑了一下:“以前是我不对,如今也算风水轮流转,姜先生,您不要怪我。毕竟我也是身不由己。”
说完,看着已经跑过来的李姐,章蜜声音再压低,伸手想去拉姜珏的胳膊:“如今姜先生今非昔比,难道就不想做些什么吗?”
姜珏退后一步拉开距离,避开她的手,脸上闪过厌恶。
这是他第一次表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李姐看清了,一时间冲上来和母鸡护崽一样挡在姜珏前面,面向章蜜:“章小姐,有话说话,这样动作不好吧。”
“抱歉抱歉,我这个人就是心直手快,实在不好意思哦。”章蜜笑的一脸讨好,越过李姐去看姜珏,发现这青年一贯无表情的眉眼透露出的强烈情绪,咧开嘴露出一个更讨好的笑:“姜先生,您知道的,我之前也没有别的选择,您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她就是故意的,眼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转过来,李姐连忙拉着姜珏就跑了。
“真是神经病,这人阴恻恻的,快走快走。”李姐一边招呼着小助理叫车,一边拉着姜珏往外走。
剩下章蜜在后面收了表情,脸上还挂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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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头,上了车的李姐跟背后有瘟神一样,催促着司机快开车。
一边吧嗒吧嗒打字,准备和秦过告状。
“李姐,”姜珏的声音淡淡的,“不用告诉秦少。”
李姐打字的手一顿,扭头去看姜珏,神色严肃:“姜先生,我是过来人,看得很明白,秦少是真的很喜欢您。我是觉得,如果我是秦少,应该会很想知道这件事。”
很想知道吗?
姜珏只是觉得自己很狼狈。狼狈的就像淤泥里面逐渐陷落下去的石头。
并不是不愿意诉说,只是自己都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
他被月亮照耀,却并不太期待拥有月亮。
月亮就应该挂在天上,而他挣扎了这样久,可能就是为了等待这束月光。
姜珏摸摸自己的胃部,那里好像空了一块,并不太像一个器官,像一个怪物。
她再看看姜珏眼里还没有散去的浓重的厌恶,察觉他脸色苍白,李姐试探性地摸摸姜珏的手背,有些迟疑地问:“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不舒服,胃部又开始不受控的绞痛,他突然对李姐说:“他企图操控我。”
“谁?”
“他让我恐惧,我没有办法,黑暗是恐惧的,没有边界。”姜珏断断续续地说,“外面是污浊的,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可怕的。”
“眼睛是坟墓,皮囊也是。”姜珏说着不受控制的有些干呕,他捂着嘴,觉得恶心的感觉呼之欲出。
李姐连忙让司机开去医院,一边试探性拍拍姜珏的背,发现触碰会让姜珏紧绷,就不敢继续动作。
李姐的手机按下秦过的电话,一边安抚姜珏:“姜先生,您不要害怕,您很安全。”
“我是安全的,只有在他的身边是安全的……”他的声音低低的,随即摇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
“注视是坟墓。”
“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