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费力地把赵虎从河里拽上岸，湿淋淋的像条捞上来的大鱼。
他把人拖到一棵歪脖子树下靠着，这才看清赵虎的脸白得跟纸似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干裂。
李默伸手一摸，滚烫！心里咯噔一下，这伤口怕是麻烦了。
“虎子！醒醒！”李默拍了拍他的脸，声音压得低，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躁，“别给我睡过去！”
赵虎眼皮颤了颤勉强掀开一条缝，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王爷…咳…死不了…”
话音刚落，程袅袅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
“怎么样了？”她蹲下身目光飞快扫过赵虎的伤口，眉头立刻拧紧，“这得赶紧送医馆！伤口发炎了！”
“快，搭把手！”李默招呼着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赵虎抬上临时找来的担架。
“慢点，稳住！”程袅一边跟着担架小跑一边指挥，“别颠着他！”
一行人几乎是跑着冲向医馆。
医馆的门被拍得砰砰响，好半天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头才出来开门，正是杨康。
“大半夜的，催命呢…”
杨康嘟囔着，等看清担架上赵虎的样子，特别是那狰狞的刀伤和不正常的脸色，瞌睡虫瞬间跑光了。
“快抬进来！这伤口感染得厉害，烧成这样再晚点人就没了！”
李默看着杨康开始忙活，又是清创又是敷药。
他心里稍微定了定。“杨老，用最好的药，钱记我账上。”
杨康头也不抬：“知道了知道了，救人要紧！”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气氛压抑。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还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程袅袅侧耳听了听，脸色不大好看，“外面怎么回事？”
她走到门外待了会后又快步走回来，神情紧张的说道：“不好了！”
李默心里一紧，“怎么？”
“南蛮！南蛮那边有动静了！”程袅袅压低声音飞快的说道。
“我刚才听外面刚从边境逃回来的流民说南蛮集结了十万大军，就在边境线上！看样子是要打过来了！”
十万大军？李默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个节骨眼上…他立刻想到了刘德。
这配合打得真够“默契”的！
“袅袅！”李默猛地转头冷声说道，“计划变了！立刻！马上！联系我们的人，让援军以最快速度赶过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程袅袅看着李默眼中的怒火重重点头：“明白！”
她没有多问一句，转身就快步出去安排了。
屋子里只剩下杨康处理伤口的细碎声响，还有赵虎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李默看着昏迷的赵虎又想到边境的十万大军，拳头捏得死紧。
这笔账，他记下了。
医馆里那股子浓重的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搅得人心里发慌。
赵虎总算是在杨康的忙活下退了点烧沉沉睡去，呼吸虽然还重，但比之前平稳了不少。
陈老三守在里间时不时搭把手。
李默坐在外间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背对着跳动的烛火，手里攥着那几页用细麻绳勉强绑在一起的破烂账本。
上面的字迹被烧得模糊不清，看得他眼睛发酸。
“军粮…损耗…”他低声念叨着。
不对劲，这数字怎么都对不上。
损耗？糊弄鬼呢！他把其中一页凑到烛火前眯着眼仔细辨认。
“…马…购…战马？”
他脑子里像是有根弦突然绷紧了。
军粮变成了战马！给谁的？
他噌地站起来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踱步，地板被踩得咯吱咯吱响。
“刘德！你个老东西…”他咬着牙骂了一句。
南蛮十万大军压境，这边刘德就忙着送战马？
这他娘的配合打得可真够“亲密无间”的！怪不得之前查粮仓，怎么查都像是天衣无缝，原来早就狸猫换太子了！
亏他还以为刘德只是贪了点银子…这帮狗东西，胃口可真不小！
“喝点水吧。”程袅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手里端着个粗瓷碗热气腾腾的。
“看你眼睛都熬红了。”
她把碗递到李默面前，“赵虎好多了，杨老说暂时没事了。”
李默接过碗，温热的水驱散了些许深夜的寒意。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心里的火气。
“那就好，大难不死…”他放下碗看向赵虎。
“账本上到底写了什么？”程袅袅看着他，轻声问道。
“何止是写了什么！”李默拿起那几页破纸几乎要把它捏碎。
“刘德！他拿军粮跟南蛮换了战马！通敌！这是通敌叛国！”
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晃了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程袅袅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不了了！”
李默斩钉截铁的说道，“援军还在路上，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动手！”
他看向程袅袅，“你再传个信，让人把刘德安插在京城的钉子一个一个给我拔干净！要快！”
“明白！”程袅袅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刻点头。
“还有，”李默顿了顿嘴角勾起冷笑，“张清风那边也该让他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程袅袅挑了挑眉，“这位张大人别帮倒忙就好。”
“他敢？”李默哼了一声，“他那颗脑袋还想不想要，自己掂量掂量。”
他重新坐下目光又落回那几页账本上。
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人手怎么调配，从哪里下手最快，怎么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还要防着刘德狗急跳墙…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还有里间赵虎均匀的呼吸声。
窗外天色似乎亮了，透出一点朦胧的青灰色。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也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谁？”李默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扫向门口。
这动静可不像好人上门。
门外那声音又粗又急，生怕里面的人跑了：“大人有令！奉命搜查！麻溜儿的把门给爷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