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助理看了季为一眼，转头回到车上，和司机说了一下这事。
温黎也叮嘱司机：“事情解决后，来教堂接我们。”
司机点头。
于助理于是在路边打了辆车，三人坐着出租车赶往教堂。
三人刚走，季为就一改之前懦弱无能的模样，朝不远处的谢今比了个oK的手势。
谢今咋舌，这小子演技真不错。
他刚都被他给骗了。
他转头看向贺行舟。
贺行舟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看来是不计较季为差点把人送走了。
他沾沾自喜：“舟哥，你看，我选人的能力还是不错吧。”
贺行舟白了他一眼，看着前面温黎他们上的出租车，冷声道。
“跟上去。”
出租车很快来到了市中心的教堂。
今天不是周末，教堂里人不多，很安静。
温黎和温恒在教堂后院，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宋绮书。
她正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怔怔地看着旁边花坛中盛放的红色月季。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羊毛大衣，长发妥帖地挽在脑后，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
温黎眼眶微红。
距她上一次见宋绮书，已有半年之久。
她身旁的温恒却是紧张又局促。
他不是宋绮书带大的，和她没什么感情，宋绮书对他也没什么母爱。
如果不是温黎拉着他来，他真的不是很想见她。
温黎走上前，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宋绮书注意到了她，抬头看向她。
温黎也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轻柔地叫了声。
“妈，我来看你了。”
许是长久被关在室内，宋绮书的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精神状态也比上次见时差了不少。
眼窝深陷，脸颊瘦削，神色也憔悴，整个人也有种说不出的忧郁感，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
但她眉眼是生得极好的，即便受精神折磨多年，五官和轮廓仍然精致，可见年轻时的风韵。
不然，她也不可能在生下自己几年后，还能被温启明看上，怀上温恒。
温黎看着她，颇有些心酸。
如果不是当初宋绮书身体不好，不得已将她送进福利院。
如果不是她后来被温家收养，宋绮书就不会与温家人纠缠，把自己活生生逼疯。
宋绮书双眼亮了亮，伸出枯瘦的双手，抓住了温黎的手，嘴唇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叫出了她的名字。
“黎黎。”
温黎心下微松，回握住她的手。
还好，宋绮书还认得她。
只要把她带到正常的生活环境里，她的精神很有可能恢复。
她还有希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这时，一旁的温恒也忸怩着走了过来，在温黎身旁站定。
看着宋绮书，他搔了搔头，有些不自在地叫了一声“妈”。
宋绮书听到他的声音，身体却猛地震了震，待抬头看到温恒，瞳孔蓦然睁大，身体也不受控地轻颤起来。
温恒愣住了。
温黎也有些茫然。
宋绮书为什么忽然对温恒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抓紧宋绮书的手，双眼紧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妈，你怎么了？”
宋绮书一手抓着温黎，伸出另一只手，颤颤地指着温恒，嘴唇也跟着颤。
“他，他，他……”
温恒被宋绮书的反应吓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喃喃自语道。
“妈，我怎么了？”
宋绮书像是忽然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双手抱着头，凄厉地尖叫起来。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温黎愣住，下意识回头看了温恒一眼。
半年前，她是一个人来看宋绮书的。
温恒与宋绮书，差不多有一年没见了。
一年前，温恒个子没这么高，脸也还没长开，与她和宋绮书长得都有几分相似。
可现在，他长开了，脸型虽像宋绮书，五官却像温启明。
难道，温恒是宋绮书被温启明强暴所生？
这也是她发疯的原因？
温恒本就和宋绮书感情一般，并不愿来看她，好端端被宋绮书训骂，心里更不自在。
他有些委屈地看了宋绮书一眼，转头对温黎说道。
“姐，你陪着妈吧，我先出去。”
温黎看宋绮书的反应，也知道温恒继续待在这，大家都会不开心，便点点头。
温恒转身想走，宋绮书却蓦地上前，从他头上薅了几根头发下来。
温恒揉着自己被抓痛的头皮，有些愣地看着宋绮书，眼眶湿润地看向温黎。
“姐，我是触犯天条了吗？”
温黎揉了揉他的头，将他赶了出去。
“你先出去吧，我和妈再待一会儿。”
温恒看了宋绮书一眼，她抓着从他头上薅下来的头发，一脸防备地看着他，好像他十恶不赦一般。
他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温黎拉着宋绮书重新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宋绮书将从温恒头上薅下来的头发，放到了温黎手心。
温黎有些不明所以，正准备开口问，宋绮收却对好比了个“嘘”的手势，又将她的手心收紧。
温黎状似无意地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旁边不远处，有个中年女人时不时抬头看向这边。
她手里拿着本书，可她压根没发现，她手里的书拿倒了。
温黎在心下冷笑，温兆祥对她或者宋绮书还真是不放心呢。
两人见个面，都要派人盯着，像是她们俩能直接跑路似的。
她收回目光，压低了声音，问身侧的宋绮书。
“妈，你想离开霖城，离开温家人的视线吗？”
宋绮书身体僵了僵，随即朝她重重点头。
温黎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道。
“那你在疗养院好好接受治疗，等我派人来接你。”
宋绮书点头，但很快神智又混乱起来，和温黎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温黎有些无奈，却仍耐心地和她闲聊着。
她每年能见宋绮书的时间很少，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两人在一起待了近两个小时，那个中年女人走上前来。
“温太太，您该回疗养院了。”
温黎瞥了她一眼，冷声道。
“我和我妈妈半年才见一回……”
中年女人有些不客气地打断她。
“这是温老先生吩咐的，温太太该回去吃药了。”
听到“温老先生”几字，宋绮书显然有些害怕，身体瑟缩了一下，然后听话地站了起来，朝中年女人温顺地说道。
“回去，我要回去。”
中年女人满意地笑了笑，朝温黎点了点头，然后扶着宋绮书往外走去。
温黎无奈，只得跟了出来，一直将宋绮书送到了车上才作罢。
母女俩告别完，车子却没有启动，司机满头大汗地在车里打火。
于助理看见这一幕，不由皱眉。
“发生什么事了？”
司机有些焦急地说道：“车子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出故障了。”
温黎抬眼，看到早上送他们来的车，此刻正停在教堂门口的停车位上。
想来是已经和季为处理好追尾事故了。
她温声说道：“这车一时半会未必能修好，我妈该回去吃药了，让家里的车把我妈送去疗养院吧。”
于助理有些迟疑。
他是温兆祥的心腹，知道温家又不少私事，又得了他的叮嘱，知道不能让温黎知道宋绮书疗养院所在地。
家里的司机知道了，想必温黎也知道了。
温黎看出了于助理的顾虑，笑着说道。
“你让疗养院的司机开家里的车，把我妈送回疗养院就行。”
那辆车经过处理，很容易不惊动人就找到疗养院所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