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站在怀柔的山里,听着村里的里长和她说当时的情况,“那个女人自己挖的坑,棺材当时就放在坑边上。”
“要不是我们村里放牛的孩子看到了,她就把人埋这里了。这山是我们村里的风水地,官司打到金銮殿,也不可能让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在这里入葬。”
杜九言问道:“棺材摆在这里,她一个人怎么弄上来的?”
里长一愣,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不是马拉着板车的吗?是不是车夫帮忙抬上来的?”
“这个山不矮,”跛子朝山下看着,“一口棺材至少四个人。她出城的时候,只有她和一个车夫。”
里长摇头,“我们就看到她一个人,拿着个铁锹。放牛的娃娃也说,只有她一个人在挖坑。”
“那就奇怪了。”杜九言四处打量着,“谁在帮她?”
桂王道:“能有谁,自然是帮她骗过你的人。
杜九言和里长道谢,三个人顺着里长说的,往谈氏下山的方向下去,下面就是个三岔路口,她道:“谈氏会去哪里,到处都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这个官司你怎么辩?”桂王道。
杜九言伸了个腰,懒洋洋地道:“就将重点放在保障堂不知情上。至于凶手,如果对方真的要弄倒保障堂,谈氏就一定会再出现。”
“倒也是。”桂王道:“那就回去吧,你也好准备上堂辩讼了。”
杜九言点头,又道:“听说这山下有个馆子不错,咱们去尝尝再回去。”
“同意吗?”杜九言看着桂王和跛子。
桂王点头,“同意,反正时间很充足。”
“我没有意见。”
三个人去了山脚下一个小饭馆,就在路边上,一个普通的院子,若非外面挂着旗幡,很难注意到这里是个饭馆。
馆子是一对夫妻开办的,卖的菜就是村里送来的,或者山上的野味。
手艺也很不错。
三个人要了一壶酒,四个热菜,不急不慢地吃着饭。
“王爷,宁王爷回京后可好?”杜九言喝了酒,道。
桂王回道:“我看他很自在。”
“没和你说别的事?”
桂王知道她要说什么,回道:“没有提。不到那个时候,他也不敢和我提。”
“如果你不接宁王联盟的示意,他会去找九江王。”跛子和桂王道:“不管是不是圣上的意思削藩,但现在看上去,表面上确实是这样。”
“他二人联盟,对朝廷来说,并非好事。”
武昌和九江离的很近。
“结盟能干什么?”桂王自己倒了一杯,“九江王手里养兵一千二余人,宁王手里也不过这个数。我哥要杀他们,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宁王如果真想是这么想的,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我。”
跛子道:“你怎知九江王只有一千二百余人?”
桂王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没有需要,我不查朝中事。”跛子道:“只是单纯讨论,你能肯定九江王的养兵人数吗?”
桂王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所猜测的,幕后的人就是九江王了。他将我们兄弟几个一个一个清除掉,然后再更迭皇权,”
“但要讲究个证据,一切都是臆测。”
跛子没有辩解,确实是他的臆测,他只是从中推断而已。
“如果在剩下的三位王爷中选择一位,我反而认为王爷更有可能。”杜九言给桂王夹了一块山鸡肉,“九江王的兵,可不如桂王爷多啊。”
桂王嚼着鸡肉看着她,“说说看,我可疑的地方。”
“我没有调查,也不清楚啊。但九江王想取而代之并不容易,反而是你,简单很多。”杜九言道:“除了圣上,你是唯一嫡出。”
“名正言顺。”
桂王将鸡骨头吐出来,嫌弃道:“吃饭。好好想想你的保障堂怎么保得住吧。”
“也是,”杜九言将酒喝完,“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三个人吃过饭就骑马回京城,一进城守门的官兵就喊住了杜九言,道:“杜先生,您昨儿是不是不在?”
“嗯,出了什么事?”杜九言下马来问道。
官兵就将学子闹事告诉她。
“多谢多谢!”杜九言拱手,牵着马回走,跛子道:“看来,有人在策划。”
“看来,我们要去拜访申道儒了。”
她折道先去了保障堂,保障堂门口的牌子不知道被谁摘下来砸了,门紧紧关着,杜九言拍了几次的门也没有人开。
“过分啊!”杜九言将牌匾捡起来,凝眉道:“走,咱们找申道儒出气去。”
跛子道:“晚上去吧。你现在去只会给他多送一项罪名。”
“小人。”杜九言很生气,将牌匾收了,正要离开忽然门从里面打开,柴太太激动地喊道:“杜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杜九言道:“怎么回事?”
“昨天他们闹事,本来我们想打上去的,后来裴姑娘拦住了我们。我们忍着没出去,本来以为没什么事,可对方得寸进尺,居然闹哄哄百十人冲过来,把我们牌匾给砸了。”
“还说我这里是窑子,不关门就是对朝廷的侮辱。”
杜九言问道:“就是学堂的学子和讼师?”
“是,讼师就是燕京讼行的。还有很多是集贤书院的。”
集贤书院因为荆崖冲的关系,许多人都在恨着杜九言,所以这次有这样的机会,无论他们是真的为公,还是假公济私都是一定要出现凑热闹的。
踩上一脚,将女子权益保障堂的名声弄臭。
他们不会去管这件事的长远意义,只在乎能不能让她难看,坏她大局。
“别怕。”杜九言将牌匾还给柴太太,“照这样的明天再让人做十个备用。”
柴太太道:“是!”又道:“杜先生,还有一件事。那个案子燕京讼行将时间退后了,变成六月初五开堂。”
推后了?杜九言凝眉,“知道了,我去问问吴大人。”
“徐氏还住在里面?”
柴太太摇头,“不敢让她一个人住在里面,昨天晚上我让她跟我回家住去了。”
“嗯。这两天低调点,我们才起步,名声金贵,不要和臭鸡蛋碰。”
柴太太应是。
杜九言去了府衙,吴典寅将燕京递交来的申请文书递给她,“……牧琰亲自来的,说他们还有证据没有找到,谈氏也没有下落,所以要求将时间压后半个月。”
“他们去找谈氏了吗?”
吴典寅点头,“我看是。”
“那就等他们找谈氏了,”杜九言和吴典寅告辞,和桂王回了桂王府,两人刚到家,洗漱换了衣服,宁王来了。
杜九言到暖阁时,宁王正在喝茶,看见她呵呵笑着,道:“弟妹,你这无论男装还是女装,都没什么差别啊,”
“本来还是头一回看见可男可女都不别扭的人。”
杜九言含笑道:“王爷,就当您这是夸奖了。”
“是真的夸奖啊。”宁王请她坐,“上次来你去查办案件,怎么样,是不是又要开堂打辩讼了?”
杜九言咳嗽了一声,道:“王爷,我怎么从您高兴的情绪里,听到了一些幸灾乐祸呢?”
宁王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笑起来他下巴上的肉、胸上多出来的肉一起颤动着,像个被挤压着的白面馒头,“墨兮墨兮,九言可真是幽默啊。”
“叫弟妹。”桂王更正道。
“弟妹,”宁王道:“我其实不是幸灾乐祸,我是期待啊。上一次听你辩讼还是两年前,这一次回来,就期待着能再听你辩讼一次。”
杜九言摸了摸鼻子含笑道:“应该、能的。”
“什么时候,是为了你创办的保障堂的事吗?”
杜九言点头。
“那我等着。”宁王笑着道:“这次我一定听到过瘾才走。”
桂王道:“她又不是唱戏的,你还听过瘾。”
“我看你就是闲的。”
说到唱戏,宁王道:“听说杜萤和青翎都是九言的弟弟?”又道:“他们在家吗,我能不能见见?”
“他们一般酉时左右回来。”
宁王就笑了,“那我等他们回来。”
桂王敲了敲桌子,“你想听去瓦斯捧场。”
“我已经去过了,”宁王笑着道:“唱的是真的好,可脸有妆,我这回来正好见见真容。”
桂王白了他一眼。
“九言,”宁王看着她,“什么时候和墨兮和好?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到现在还分房的。”
杜九言砸了砸嘴,含笑道:“正在挑选黄道吉日。”
“这事儿还挑黄道吉日?”宁王看着桂王,“墨兮?”
桂王咳嗽了一声,“你不挑,是因为你太随便了,我们老实人,当然要认真对待的。”
杜九言点头附和。
“怎么还说到我身上了。”宁王一脸委屈。
“我去厨房看看,”杜九言笑着道:“宁王爷晚上在这里用膳,势必要弄几个好菜的。”
说着就出去了。
“她这样还真像个王妃啊,当家做主还能去厨房。”宁王凑过来,低声和桂王道:“墨兮,不要说我没有教你,像杜九言的女人,你不能客气。”
桂王看着他。
“硬上啊。”宁王道:“儿子都生了,你还客气什么?”
桂王不想理他,他要是硬上了,估计杜九言就直接和他翻脸了。
“不敢?”宁王问道。
桂王没说话。
“我这有好东西,”宁王从袖子摸了个粉包出来递给桂王,“在她喝的茶水里,用手指捻上那么一点……”
“不要怪哥哥没有和你说,这一点,你一夜,嘿嘿……没有七八次她都不放你下床。”
桂王看看药包又看看宁王。
“你看我作甚,我可不需要用这些。”宁王将药包塞他怀里,“上啊。这么好的女人,你客气了可就被人抢走了。”
桂王端详着药包,眉头高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