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言,来!”太后非常舒心,高兴地冲着她招了招手,“到哀家这里来。”
崔巧的案子若非杜九言,她也不会下懿旨赦免,也是崔巧运气好,认识了杜九言。
杜九言上前行礼,发现一屋子的人,只得一个一个的行礼。
“哀家还是第一次听你在公堂上辩讼,原来虽知道你是个厉害的讼师,可却不知道厉害在哪里。”太后笑盈盈地道:“今日哀家算是见识了,不但句句在理,还心怀天下大爱小情皆有,是个好孩子。”
“若天下多几个你这样的讼师,那一定处处太平,无人敢自以为是钻着空子做坏事了。”
杜九言羞赧,拱手道:“您谬赞了,九言做的只是份内事而已,担不起您的夸赞,也不受您这一份夸赞。”
“还谦虚。”太后欢喜不已,余光看向桂王,就见他一脸与有荣焉地坐在一边傻乐,就是一副媳妇被人夸,自己跟着沾光的表情。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越长越傻的傻大个。
好在杜九言善良,不然还不知道带着她这傻儿子去做什么坏事。
“杜九言,”鲁念宗喊杜九言的全名,本来是喊言言的,但就在刚才他被桂王威胁过,所以此刻他改了口,“你做我师父吧,我也要做讼师。”
杜九言失笑,道:“以您的学识,我哪敢班门弄斧的在您面前言师。”
“没关系,没关系,”鲁念宗摆着手,“我没有学问的,我什么都不会,很好教的。”
杜九言笑了。
“念宗,”鲁夫人笑着打断鲁念宗的话,“你这样就是为难杜先生,她要是不收你的话,一会儿你是不是就要死缠烂打了?”
鲁念宗嘿嘿笑着,“我和小萝卜是好朋友。”说着,又看着桂王,“王爷王爷,我能经常去王府玩吗?”
“随便。”桂王道。
鲁念宗高兴不已,和杜九言道:“改天我去找你玩。”
杜九言笑着应是。
那边,靖宁侯夫妻两人杜九言寒暄了两句,和韩子路说了两句话,太后确实有些累了,就起身和杜九言道:“改日去宫里,哀家还有事要和你说。”
“是!”杜九言和众人一起送太后出去,靖宁侯一家人也都回去了,鲁念宗要等小萝卜赖着不走,鲁夫人只好陪着,和杜九言道:“小萝卜这孩子聪明机灵,你要好好教,将来必成大器。”
“不过我看你也忙的很,若平日实在没空,不如将他送我们家去。念宗虽没什么心眼也不聪明,但书却读了不少,教小萝卜启蒙,没有问题。”鲁夫人道。
“就怕给您和大人添麻烦。”杜九言笑着道。
鲁夫人摆了摆手,正要说话,小萝卜跑过来了,给大家行了礼,杜九言给他擦汗,道:“是不是穿的多了,一头的汗。”
“是啊,我去小宝家里又跑回来,好累啊。”小萝卜笑嘻嘻地道。
“今天卖了瓜子还卖了烧饼?”
两人说着话,鲁夫人笑盈盈看着,视线一转就落在杜九言抚着小萝卜脸的手上,修长白皙宛若青葱一般,而令她心头一跳的是,她手指间的那颗痣。
这颗痣……似乎在哪里见过。
谁也有呢?
倒是巧了。
但她一时又想不起来。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鲁夫人没有再多想,和小萝卜约好时间,就带着鲁念宗回去了。
“王爷,”杜九言拉着桂王到一边,低声道:“你这会儿有空,速速去威胁玄吾。”
桂王道:“还用威胁?”
“我心虚啊,”杜九言道:“他要砍头了,要是鱼死网破,说出来咱们吞了他的钱,到时候可就没面子了。”
桂王道:“我没有吞!”
“这么说,王爷很干净喽?”杜九言咳嗽了一声,桂王忙道:“不干净。我这就去会会玄吾,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杜九言低声道:“没什么要说的,如果他不受威胁,你就吩咐牢房看紧了,不准任何人见他。”
“以防止他胡言乱语,将不该说的话说出来。”
送子汤的秘密,只能成为永久的秘密。
“知道了,”桂王摆手去牢房,又回头问道:“你去崔巧家里?”
杜九言颔首,“我带小萝卜去看看,晚上就在崔巧家里吃饭。我已经让钱道安去请大家了,晚上我请客,咱们乐呵乐呵。”
桂王颔首,去了牢房。
杜九言带和小萝卜出了大理寺,跛子在门口等她,低声道:“除了燕京讼行来了不少学生外,没什么奇怪和可疑的人来听。”
“没有就最好了。”杜九言道:“辛苦你了。”
跛子拱手,道:“为杜先生办事,不辛苦。”
“有觉悟,有前途。”杜九言笑着道,进了梧桐巷,就听到刘端家里正在吵架,她有些奇怪,高氏都走了,他们还吵什么。她正要拐弯,忽然就看到刘端从门内出来,气势汹汹地低头赶路,也没有看到杜九言,三两步到崔巧家门口,冲着里面吼道:“高氏,你给老子滚出来!”
崔巧家里很热闹,刘端这么一吼里面顿时安静了一下,随即就听到柴太太的声音,“你嚷嚷什么呢,高氏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你凭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柴婶,我看在柴保长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种事。”
“你让大家评评理,你居然给高氏说亲,你们这些女人,还要不要脸了。”
柴太太叉着腰出来,啐了一口,道:“律法都不管女人改嫁的事,你凭什么管。我可告诉你,你们和离了,高氏现在没有丈夫,她想嫁给谁是她的自由,你管不着!”
“就她,就她还嫁人?”刘端指着门内的高氏,“她一个不会下蛋的鸡,她嫁人,嫁鬼鬼都不要她。”
“不要脸的东西,贱人!”刘端指着高氏道:“你不要脸,就不要怪我无情无义,以后你被别的男人骑,被人打,就不要再回来找我。”
“你就是死在外面,我都不会再管你。”
“呸!”刘端啐道,“贱人,骚货!”
他刚走了两步,忽然腿上钻心的痛,哎呦一声跪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门内响起一阵大笑声,有妇人喊道:“报应!”
刘端丢了面子,忍着痛跑了。
杜九言和跛子道:“你的小石子丢的很准啊,改天教我。”
“下次我上堂,看谁不顺眼,我就打他的牙。”
跛子道:“你看谁不顺眼给我打个眼色,我替你打掉他的牙。”
“跛爷义气。”杜九言说着进门去,柴太太忙请他们进去,高兴地把刚才刘端的事说了一遍,道:“……我就让高氏去见了,媒婆说那个男人好的很,身体壮还老实能吃苦。”
“这样的男人不是死了老婆,咱们可没有福气遇见。”柴太太道:“所以,千万不能撒手了,保不齐一转头就被人抢走了。”
高氏满脸通红地站在院子里,无奈地看着柴太太。
她刚刚和离其实不想嫁人,一是怕人说闲话,而是对男人实在不抱念想了。
可今天她去见了那个打铁的,确实如柴太太所说,人很老实手艺也好,除了一点结巴外,实在是挑不出不好的地方。
她现在也没有主意。
“看好了就嫁啊。”杜九言笑着道:“只要高婶子想嫁,就放心大胆的嫁。这世上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挡你追求幸福的脚步。”
高氏没有求生的本事,一个人过日子到底辛苦,如果对方条件确实好,应该嫁。
至少能互相照应,老了也有人作伴。
大家都笑了起来,柴太太推了一下高氏,“听到没有,杜先生让你去追求幸福呢。”
“我、我去烧饭去。”高氏实在不好意思跑去厨房了。
半个月后高氏就嫁给了打铁的结巴,姓金,叫金大牛,今年三十六。前头媳妇死了,留下两个女儿,一个二十,一个十八。
两个女儿都嫁人了,日子过的都还不错。
金大牛想再娶一个,也不指望生孩子,就想有人搭伙过日子,给他做个饭洗个衣服。
高氏虽不能生,可她年纪轻,今年三十岁都没有,虽瘦的厉害可五官很清秀,金大牛一眼就相中了。
柴太太和刘媒婆撮合着,半个月后两人去官府登记领了婚书,办了两桌酒席,高氏就搬过去住了。
令人惊喜的是,高氏两个月后吐的翻天覆地,大夫一查居然有孕了。
高氏不敢置信,一再和大夫确认,“我、我不能生的,不能生的。”
“那都是庸医,你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生不了。”大夫道。
高氏看着金大牛,金大牛也是激动的面红耳赤,扶着高氏回家,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没过两个月,肚子就出怀了,高氏这才真的相信自己有孕了。
她盼了十年,现在终于怀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
柴太太来看她,等见到她有孕吃惊的不得了,“……不是说你不能生的吗?怎么又怀上了?”
“给我看病的那个大夫说我身体好的很,能生孩子。”高氏道。
柴太太一脸奇怪,“那怎么和刘端十年都没生?”她说了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发亮地道:“我知道了,根本不是你不能生,而是刘端那东西没种。”
“他不行!”柴太太贴着高氏问了几句,高氏红着脸点头道:“确、确实不如大牛时间久。大牛身体也好。”
柴太太哈哈笑了起来,拍着手道:“这下子有戏看了。”
“可是韩氏生了啊,”高氏道:“刘端没问题吧。”
柴太太戳着她的额头,道:“那个狐狸精,鬼知道是谁的种。你啊,就是太老实了,总是把人往好了想。”
“走!”柴太太拖着高氏顺便喊金大牛,“杜先生说了,宝贝就是用来显摆的,你现在怀的就是个宝,好好给刘端显摆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