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进来的。”因喝了酒的缘故，平日里不外露情绪的皇帝此刻却双目含怒。
女子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腿一软，就直接跪了下去。
她的身子发抖，说话也是颤颤巍巍：“回，回，皇上，是娘娘，娘娘让奴婢来，来伺候您的。”
真的听到答案的这一刻，皇帝垂落的手紧紧地攥着，他僵立在原地，目光由不可置信转为愤怒，可心却是被刀子一刀一刀地割下来。
女子满心惊慌，她根本不敢抬眸看向皇帝。
过了不知多久，皇帝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滚出去！”
“皇上……奴婢……”她还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
若是皇帝今晚留下她，自此她就可以成为皇帝的嫔妃，再也不用低眉顺眼地看着别人的脸色。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就对她再没耐心。
“朕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滚出去。”
这句话比上一句要平静，可平静下的汹涌，婢女怎么会听不出来。
她撑着地面狼狈起身，再不敢看皇帝一眼，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等殿内腻人的香味渐渐消散后，皇帝在殿内不停地踱步，他还在消化着刚刚婢女说的话。
每回想一次，他的步子就走得越急。
“是娘娘让奴婢来伺候您的。”
皇帝不知道走了多久，到最后他只想去质问许相思，她是心甘情愿把他推给其他女人的吗。
心里满是急躁，皇帝再也忍不住，他直接走出宫外，往椒房殿的方向走去。
太监刚刚看到婢女哭着从殿内跑了出来，这会儿又看到皇帝满脸阴沉地出宫。
他就知道皇帝这是要去找皇后娘娘对峙。
他连忙跟在皇帝的身后，很有眼力见地对皇帝说：“皇上，您现在还醉着，奴才去给您准备轿辇吧。”
“不用。”皇帝的步子很急，今夜他虽然喝了酒，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夜路漆黑，前面的太监掌灯为皇帝照明，皇帝一路走到椒房殿。
只是他到了椒房殿，殿内的灯就已经被熄灭了。
他走到门口，在殿外守着的婢女见到皇帝要进来，连忙起身对皇帝说：“奴婢现在就去喊娘娘。”
皇帝进门的脚步一顿，想要质问的心在这一刻化为了无力。
“不用喊她了，朕只是来看看。”
婢女也就不准备再进去喊皇后了，她静静地站在门外，等着皇帝的吩咐。
可过了片刻，皇帝却收回了脚，转身就离开了。
婢女讶然地望着皇帝离开的背影，说是来看看，可到最后他也没有进去。
——
近日，朝廷劝皇帝纳妃的声音越来越大。
可皇帝对此置之不理，他在书房批着奏折，只要看见纳妃两个字的奏折，一律都扔到了一边。
后来看到崔辞渡呈递上来的奏折时，上面提到他已经到了羌州，灾情严重，恐怕要在羌州多待些日子。
皇帝巴不得他在羌州多待些时日。
之后，他又看到了关于南境的战事，段谋汇报战事吃紧，急需粮草。
他正垂眸深思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太监就走了进来。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帝的思绪一顿，这些日子他一直用政务麻痹自己，几乎夜夜宿在太极殿，就是不想再被许相思影响。
这会儿许相思主动求见，皇帝罕见地愣了片刻。
他继续看着奏折，声音淡淡：“宣见。”
说完这句话之后，萧浮争就再也看不进去了。
等到耳边传来许相思的声音时，他才缓缓抬眸看向她。
“臣妾参见皇上。”
明明两人的宫殿离得并不远，可彼此却是几日未见。
萧浮争的眼睛一直盯着许相思看，许相思依照规矩垂着眸，没有看向他。
“皇后见朕所为何事。”
许相思思索了一下，片刻后，她拿着一本册子放在萧浮争的桌案前。
萧浮争的目光一落，“选妃册”就赫然地出现在了他的眸光里。
“这里面是臣妾精心挑选的秀女，皇上可以参考一下，若是不满意，臣妾再重新为皇上挑选。”
原来她来找自己是为了选妃的事情。
萧浮争看着那本选妃册，眼睛里是晦暗不清的光。
良久，他拿起那本选妃册，却没有翻开。
“前几日进朕寝宫的婢女是你安排的吗。”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许相思毫不犹豫地回道：“是，皇室向来子嗣为重，臣妾都是为了萧国的未来着想。”
话落，萧浮争突地笑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凉凉，他将选妃册扔在了桌案上，自顾自地就站起了身。
他绕过桌案一步步走到许相思的面前，目光压迫，萧浮争站定在许相思的面前，冷声道：“抬头。”
许相思顿了一下，她缓缓地抬起头，两人的视线慢慢相对。
于是她就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萧浮争眼底的情绪，是压抑的汹涌。
“许相思，劝朕纳妃是那些大臣逼你的，还是你自愿地想让朕纳妃。”
许相思眨了一下眼睛，如实回答：“臣妾自然是自愿的。”
话落，萧浮争的手猛地攥紧，他看着许相思眼里的坦然。
正是这抹坦然刺痛了他的双眼。
萧浮争一向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忽然拉近，许相思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许相思，你知道朕纳妃意味着什么吗。”
他每向前一步，许相思就后退一步。
他的目光紧逼，许相思的目光躲闪。
对于他的问题，许相思没有回答，她只是被萧浮争逼得步步后退。
“朕纳妃意味着，朕要宠幸其他女人。”
“意味着朕的身边不会只有你一个人！”
“意味着朕会和其他女人有子嗣，而不是和你！”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许相思已经退无可退，她被逼到了书架前。
随之萧浮争将她抵在书架前，重拳落下的那一瞬间，撑着一面墙的书架微微晃了一下。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痛苦与希冀交织，说出的每个字皆是沙哑。
“哪怕是这样，你也可以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