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刚才那场短暂而混乱的围攻而变得粘稠了几分。破碎的蛋壳、干瘪的辣椒碎屑、几滩颜色可疑的水渍，还有地上几片蔫了吧唧的草叶子，无声地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惨烈”与“奇葩”。
残存的辛辣与若有似无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林风拍了拍手上的灰，长舒一口气，侧头看向身边依旧持剑警戒的赵默，咧嘴一笑：“老赵，可以啊，关键时刻还挺靠谱。”
赵默收剑入鞘，瞥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着方才的并肩作战对他消耗亦是不小。“你惹的麻烦还少吗？”
“嘿，这叫能力越大，麻烦越多。”林风理直气壮地揣起手，“再说，要不是我吸引了这么多火力，你能那么轻松地解决对手？”
赵默没接他的话茬，目光转向场中。经过刚才那一波“清场”，原本围攻他们的人作鸟兽散，不少人更是直接选择了退出，生怕再被那层出不穷的怪东西招呼。
此刻，演武场上的人数已经锐减。粗略望去，先前黑压压的人潮，如今稀疏了不少，大概只剩下不到两百人的样子。他们大多三三两两地对峙，或者谨慎地游走，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疲惫。
距离一个时辰的结束，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而晋级下一轮的名额，只有一百个。
“接下来怎么办？”赵默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必须进入内门，为了妹妹的冰心草。
林风眯了眯眼，打量着场上的局势。那些残存的弟子，看向他们这个角落时，眼神都带着明显的忌惮，甚至可以说是恐惧。尤其是看到林风又习惯性地把手揣进袖子里，一副随时可能掏出点什么“惊喜”的模样，更是让不少人下意识地挪动脚步，离得更远了一些。
【啧，心理阴影面积挺大啊。这效果，杠杠的。】
林风嘴角勾起那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弧度：“怎么办？凉拌……是不可能的。”他顿了顿，眼神扫过那些刻意避开他们目光的弟子，“当然是……巩固一下战果，顺便帮某些‘幸运儿’提前结束痛苦。”
他看了一眼赵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老赵。咱俩现在可是‘瘟神二人组’，谁见谁躲。咱们就找那些落单的，或者看起来快撑不住的，送他们一程。保证效率，童叟无欺。”
赵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重新握紧了剑柄，算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两人不再固守角落，开始沿着场地边缘，不紧不慢地“溜达”起来。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附近几处小型战团的骚动。
“快看！那两个煞星过来了！”
“妈的，别打了别打了，快撤！”
“晦气！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原本还在激烈交手的几名弟子，一看到林风和赵默靠近，竟不约而同地停了手，如同见了猫的老鼠，纷纷后撤，宁愿暂时休战，也不想被这两人盯上。
林风见状，乐了：“看见没，老赵，这就是‘王霸之气’……啊不，是‘咸鱼之威’。”
赵默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并非所有人都那么“识趣”。在一个稍微偏僻的角落，一个身材高大的弟子正压着另一个气息萎靡的弟子猛攻，眼看就要将其淘汰。
“嘿，哥们儿，差不多得了，给人留条活路嘛。”林风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那高大弟子被打断，不耐烦地回头，看到是林风和赵默，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但随即又有些犹豫。显然，他也听说了这俩人的“事迹”。
“关你们屁事！”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啧，火气这么大。”林风摇摇头，手腕一翻，一颗黑乎乎、毫不起眼的“种子”被他弹了出去，精准地落在那高大弟子脚边的泥土里。
他暗中输送了一丝微弱的灵力。
几乎是瞬间，那颗种子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根坚韧的绿色藤蔓，“嗖”地一下缠住了那高大弟子的脚踝！
“什么鬼东西！”高大弟子大惊失色，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连忙挥动手中的狼牙棒去砸那藤蔓，却发现藤蔓异常坚韧，一时竟砸不断。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赵默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赵默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欺近。一道简洁而凌厉的剑光闪过。
“铛！”
高大弟子只觉手腕一麻，狼牙棒脱手飞出。
“我……”他刚想说什么，赵默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前，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闭嘴。
“承让。”赵默面无表情地收剑。
那高大弟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不甘地跺了跺脚，恨恨地看了一眼地上那还在扭动的藤蔓（失去灵力支撑，它很快会枯萎），转身走向场外。
而被他攻击的那个弟子，则感激地看了林风和赵默一眼，也识趣地退出了场地。
【嗯，‘速生绊脚藤’，配合老赵的快剑，效果不错。就是有点费种子。】林风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
就这样，两人如同清道夫一般，在场地边缘“巡视”。大多数时候，他们甚至不需要动手，光是往那一站，就能“劝退”不少心存侥幸或者濒临极限的弟子。偶尔遇到几个头铁的，也被两人默契的配合迅速解决。赵默负责正面压制，林风则在一旁用各种奇奇怪怪的农场产品进行辅助，什么“迟缓黏液”（蜗牛分泌物提炼）、“致幻花粉”（少量，仅造成短暂晕眩），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渐渐地，场上的人数越来越少，越来越接近一百这个数字。
而林风和赵默这对组合，也成了场中无人敢轻易招惹的存在。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比实际造成的物理伤害还要大得多。
“咚——！”
就在这时，悠扬而古老的钟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绵长，回荡在整个演武广场上空。
所有还在场上的弟子，无论是在战斗还是对峙，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
高台之上，王长老威严的声音传遍全场：“时辰到！所有场外弟子，立刻退出！场内弟子，原地待命！”
话音落下，笼罩广场的灵光屏障缓缓散去。执事弟子们迅速入场，清点人数，并将那些虽然还在场内但已经失去战斗力或者灵力耗尽的弟子抬了出去。
经过一番清点，最终结果很快出来。
王长老目光扫过场内依旧站立的百余道身影，朗声道：“此轮混战，晋级者，共计一百零三人！尔等，皆入下一轮淘汰赛！”
虽然比预定的一百人多了三个，但在这种规模的混战中，也属正常。
林风和赵默，赫然在列。
林风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像是刚下班打完卡一样轻松。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扭头对赵默笑道：“搞定！老赵，看见没，咱哥俩这组合，稳！”
赵默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他看了一眼林风，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哭笑不得？和这家伙组队，过程虽然曲折离奇，甚至有点丢人（各种意义上），但结果，确实是好的。
他想到了妹妹的病，想到了那遥不可及的冰心草，进入内门，终于有了希望。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阳光洒落，照在两人略显狼狈但精神尚可的身上。第一关，总算是磕磕绊绊，却又带着几分戏剧性地闯过来了。
周围，晋级的弟子们看向他们的目光复杂各异，有忌惮，有好奇，也有不屑，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
毕竟，靠着扔鸡蛋、撒辣椒、种藤蔓、吹痒痒粉……一路晋级，这画风，在青云宗外门大比的历史上，恐怕也是头一遭了。
林风对此毫不在意，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着歇会儿，顺便……看看农场里那刚种下的“奖励种子”，到底能长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下一轮，一对一淘汰赛，那才是真正的硬仗。不过，至少现在，他们成功拿到了继续走下去的门票。
【阶段性胜利，达成！这波……不亏！】林风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