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音。”
电话那边声音有点嘈杂，像是在什么聚会上。
许辞音看了眼屏幕，确定是他没错，便试探着问了一声。
“喂，程栩？”
听到那边的男声，裴璟立马警惕，竖起耳朵，一边偷听，一边心不在焉地回赵钧消息。
电话那边，随着一声关门动静，嘈杂声、吵闹声被隔绝。
周围突然安静了不少，只剩下手机里传出的、很微弱的电流声。
他很久没说话，许辞音疑心是打错了，便又确认了一句。
“程栩，你打错了吗？”
“没有。”
富丽堂皇的餐厅，包间定在顶楼。
程栩往露台走了两步，最后在玻璃窗前站定。
推开窗子，刺骨冷风灌进来。
他扶住窗框，慢慢开口。
“你哥，过年时候跟你说过了吧？公司的事。”
许辞音眨了眨眼，仔细回想了几秒。
公司？
过年那几天，她一直心不在焉的，印象里，初一晚上，许辞南好像是鬼鬼祟祟地跟她说了点东西。
说他们几个同学要合伙开公司，好像还是跟装修设计有关的，问她要不要入股，或者辞职跟着他干。
许辞音那时候只当他吹牛，便随口敷衍了几句。
毕竟就他那个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脾气，想一出是一出。
大学时候说要跟同学合伙开水果店，还是走家里关系，搭上的供货链。
最后赔得差点连裤子都不剩。
在她家，每年，每个人零花钱都是固定的，爸妈为了让她哥长记性，更是坚决不给他善后。
过了好几年紧巴日子，终于缓过口气来，这下好了，又折腾上了。
折腾就折腾吧，许辞音也支持，反正她现在有点闲钱，总不会让她哥沦落到出去要饭的地步。
但是，她有一点想不明白。
他开就开，起码得搞个跟家里产业相关的吧，再不济，他一个学物流的，为什么跟着一堆建筑设计出身的人去开装修公司？
脑子让驴给踢了。
面前如果是许辞南，这些话，她肯定毫不犹豫就说出来了，但面对程栩，终究是没小时候熟，许辞音斟酌一下。
“他......跟我说过，说你们要申请公司。”
另一边，程栩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抵在玻璃窗前。
热气与冷玻璃相接触，雾气朦朦胧胧的，他抬手，在上面画了几个代表原始股份的数字。
“嗯，其实这件事，我们在去年年初就开始筹备了。”
“今天，我们刚去税务局报道完。”
许辞音不懂这些，便问道:
“那意思是......你们的公司，已经成立了？”
程栩嗯了一声，接着开口，声音有点艰涩。
“我们八个人合伙开的，公司规模还可以，零零总总招了大约二十个员工，可还是缺人。”
“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里工作，待遇绝对不会比你现在的低。”
“或者，如果你想入原始股，我们也随时欢迎，如果公司亏损，会按原价加赔偿退股给投资人......”
断断续续听他说完，许辞音有些诧异，这些事，为什么会是程栩告诉她。
“我哥呢？”
“我们今天聚餐，他喝得有点多。”
挂断电话，许辞音直接给她哥打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依旧是嘈杂的环境，一个醉鬼迷迷糊糊开口。
“喂，妹......”
没等许辞音开口，那边突然开始认怂，压低声音跟她嘟囔。
“你可别跟爸妈告状，说我喝醉了啊，哥今天开心......”
跟醉鬼没办法交流，许辞音挂断电话。
旁边传来幽幽的动静。
“谁啊？”
裴璟很不爽，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爽，明明那人找音音聊的都是正事，话语间也没什么越界的，但他就是不爽。
虽然这男的没有跟张修远那开屏公孔雀似的，上来就骚扰音音。
但是，现在都几点了，天这么黑了，打什么电话，有没有分寸感。
愤愤不平了一会，虽然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说他是在无理取闹，但裴璟还是坚持把那道声音按下去。
一个男的，一个有分寸感的男的，不对，任何男的，都不能在这个点给音音打电话。
妒火越烧越旺，裴璟开始盘算。
他得想办法给音音找个助理，专门接电话处理业务那种。
思维不知道发散到何处，见许辞音挂断电话，裴璟才回过神，不情不愿问出那句“谁啊”。
许辞音刚想回答，手机突然又响起，她低下头，看消息框。
程栩唰唰唰给她发过来好几个文件，还有公司介绍之类的。
随便扫了两眼，在裴璟幽怨的目光下，她抬起头，表情微怔地回答:
“啊？你说程栩啊，一个朋友。”
裴璟睁大眼睛看她，对这个敷衍的解释很不满意，但碍于在音音心中的形象，他又不能直接问。
于是，裴璟选择暗戳戳使用排除法。
“同学啊？”
“不是。”
想到那男的认识她哥，裴璟又猜。
“你哥同学？”
许辞音低头看文件，随口回答。
“也不是，他......夹在我和我哥年纪中间，我们都不是一届的。”
居然了解得这么清楚，裴璟心中警铃大作，没等他拐弯抹角问下去，许辞音抬起头。
“就是邻居，我们住对门，所以熟一点，后来长大了，也就不怎么联系了。”
“不过，他和我哥，还有小区里那帮男生应该一直挺好的，我看了一眼合伙人，都是些很耳熟的名字。”
这些话，经过筛选，选择性地进入裴璟的脑子里。
许辞音说了一大堆，到他那里，只剩下三个词——
邻居、对门、一起长大。
简直就是定时炸弹。
裴璟立马凑到许辞音身边。
“他发给你的公司介绍，能给我看看吗？”
既然能发出来，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文件，偏宣传介绍类，许辞音一股脑发给裴璟。
对着手机看了半天，裴璟一开始还表情轻松，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看了两分钟，他开始皱眉。
看了三分钟，他开始抿嘴。
许辞音被他吓得不行，生怕这东西不靠谱，她哥这些年辛辛苦苦攒的那点钱又打水漂。
“怎么了，不靠谱吗？”
裴璟有点不想说话。
这公司，无论是股权分配，还是人员管理，甚至目标客户群体，做得居然都挺合理的。
甚至主创团队，都是那个叫程栩的人从原公司挖来的，各个经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