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裴不语，小裴没心情说话。
从听到外公提“相亲”这俩字，裴璟就开始抿唇，眉头皱得死紧。
等真问到他身上来了，他先是一愣，之后扯了扯嘴角，连个勉强的笑都没露出来。
“嗯......”
外公立马拍板，忽悠许辞音道:
“你看，人家小裴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别再说外公老古板了，你们年轻人之间总该有点共同语言吧。”
听外公断章取义，裴璟倒吸一口气，眼睛微微睁大，很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他明明才说了一个字......
许辞音很抵触，抿着嘴不乐意。
“他爱去让他去，反正我不去。”
想想自己一大早跟闺女夸下的海口，外公苦口婆心起来。
“丫头，你这年纪小，是不急，先物色着嘛。”
许辞音低头剥茶叶蛋，蚊子哼哼似的回一句。
“我妈找的那些都不好看。”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外婆率先笑起来，外公也跟着笑。
裴璟莫名被安慰到了，抬眼默默看许辞音。
一口咬掉半个茶叶蛋，以为这场催婚就这么结束了，许辞音又松一口气，没成想外公还有后招。
“七点钟那阵，臻给我打电话，说刚才给你发消息了，你一直没回，她还给你发那小伙子的照片，你妈说长得可周正。”
闻言，许辞音立马来了精神。
她拿出手机，边翻消息边念叨，想向外公证明她妈之前找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不可能，周正什么，我们俩同班同学，他长什么样我还能不......”
看到照片一刻，“清楚”两个字被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呼吸一滞，许辞音滑动屏幕，看着上面三四张生活照，眼睛慢慢睁大。
“不可能，不可能，网图，绝对是网图。”
听她语气笃定，外公立马来了好奇心。
“来，我看看，我看看。”
三个脑袋凑到了一起，许辞音淡定舀一勺小米粥，听外公在对面嘟囔。
“小伙长得是不错，跟你爸年轻时候有的一拼。”
裴璟没说话。
许辞音据理力争。
“不可能，他高中不长这样，我俩还当过同一门课的课代表，我记得清清楚楚。”
外公拍掌。
“老同学，老同学好啊，老同学不愁没话题，见见面，聊聊老师，聊聊校园生活，知根知底。”
感受到一束目光紧紧黏着自己，许辞音想都不想就知道是谁。
她没敢抬头，同时心里莫名涌上种被捉奸在床的心虚感。
过了一会，她又开始琢磨。
不对啊，我什么都没干，我心虚什么？
本来还言之凿凿说是网图，可惜她妈发来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她和许辞音那老同学以及他爸妈的合照，网图猜测不攻自破。
一见到照片，原本持中立态度的外婆开始倒戈。
外公也继续念叨。
“丫头，我就说相信你妈的眼光嘛，毕竟咱们第一要求摆在这，找个完全合你眼的是有点困难，先去试试嘛。”
没等许辞音回答，裴璟下意识问。
“什么第一要求。”
外公笑了笑，随即解释道:
“倒插门嘛，也叫入赘，我闺女，音音她妈铁了心要找个上门女婿。”
裴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身边又传来外公的声音，这次是绵里藏针大法。
“音音，外公也知道相亲太直接，不浪漫，我也懂你们年轻人嘛，你要是自己有喜欢的，就自己谈嘛，领回来就是，领回来就不用再相亲了，你说是不是？”
“要是那小伙子不同意，我们再加点钱嘛，那句话叫什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许辞音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外公，你就别乱猜了，我去，去还不行吗，到时候成不了可不怪我。”
此话一出，饭桌上四人表情各异。
外公外婆自然是高兴的，裴璟冷着个脸，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辞音没注意，自个在心里偷偷琢磨。
哼，反正等她回了逢洲，天高皇帝远，见不见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吃过饭，外面冰天雪地。
外公去小仓库收拾他的渔具，外婆照例是看电视。
窝在客厅沙发里，许辞音低头玩手机，心下惆怅。
今天都初五了，初八开工，明天再过一天，最迟后天中午她就得启程。
翻了翻附近路况，许辞音自言自语。
“幸好走之前带上防滑链了，路上雪清不干净也没事，耽误不了开车。”
裴璟开始在她跟前晃悠。
一圈、两圈、三圈......
许辞音头都没抬。
“你要是真闲得慌，就去围着村跑两圈。”
裴璟搬了个板凳坐到她面前，他没说话，抿着唇看向许辞音。
“音音，你......”
许辞音又不傻，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怨气在作怪，她别过脸，声音小了一点。
“跟你没关系。”
裴璟垂了垂眼，语气带了点固执。
“有关系。”
“你能不能别去见那个人。”
见他真把她的敷衍话当了真，许辞音将视线从手机上转移，表情里带了点恨铁不成钢。
“你是不是傻？”
裴璟让她说得一怔，郁闷情绪也被打断，下意识回答。
“我、我已经做完手术了，医生说没有后遗症.......”
听他这么说，许辞音又好气又好笑。
“我就去，你管得着吗——”
“我也能达到阿姨的要求——”
两道声音重合在了一起，许辞音疑心自己听错了，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裴璟攥了攥拳，抬眼认真看许辞音。
“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我比他来的早，得先考虑我，而且......”
见他犹豫一会，许辞音随口问。
“而且什么？”
裴璟声音小了很多。
“而且你当初又没说分手......”
许辞音很诧异，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言简意赅道:
“你少不要脸。”
裴璟就知道她不会认，像个泄气的气球似的坐在那。
音音说的没错，他确实不要脸。
他也没借口去阻碍她，是他自己把机会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