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终于答对，陈艳红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而且服装厂的布头非常多。和我们纺织厂不同，我们一般是织错了才会有瑕疵布，而且因为是整块的，所以平时厂里都是当福利发下来的。服装厂因为是裁剪的边角料，大小形状不一，基本都是废品，偶尔弄点回去粘鞋底。但是我知道运气好的话也能找到成块的，而且我能知道什么时候运气好。”
说到最后，陈艳红声音压的很低很低。
“这……”于清有些犹豫，这一听就有风险，但是陈艳红话里的意思又很明显，就差说她能搞到好布料混在里面了。
“会不会有风险？”于清还是决定问清楚，风险太大她可不敢，没办法，她就是这么胆小。
“基本没什么风险，厂里领导也是同意把碎布头卖出去的。只不过是有熟人带着会好些。哦，对了，那布头也不是白捡的，一袋子一块钱。”陈艳红给她解释道。
“那你说的这个运气是？”于清还是有些不明白。
“那厂里每天都有成堆的边角料送到固定的库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理一次，清理之前会允许厂里员工及家属优先购买，多出来的会统一处理掉，而事实上在一般员工购买之前两天，会给一些关系户先选，这个时候才能挑到好的。”陈艳红给她细细解释。
“姐，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
“再过几天我也是要去的，现在正是做冬衣的 时候，布料都比较厚实，你去不去给我个准话。”陈艳红问她。
“去啊，跟着姐去我就不害怕了。我能多装几个袋子吗？”于清开始幻想自己一下搞到好多布料，要发财了。
“你想得美，还几个袋子，也不怕招了别人的眼。一人就一个袋子，而且咱们这种，是要多出一块钱的。”陈艳红嗔怪道，“还有啊，可不是你们交公粮用的那种大麻袋，是粮站装大米或者面粉的袋子。”她觉得她得说清楚，要是这丫头真拿了个大麻袋来，到时候自己脸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呢。
“呵呵，不会。”于清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她刚刚真的是想，反正都是袋子，当然越大越好了。
陈艳红还是不放心：“算了，我替你准备吧。”
于清当然不会反对，想找个干净的空袋子也没那么容易呢，只是想到之前孙来娣拜托她的事情，又开口问：“我能不能多带个人啊，你知道的，在我们乡下布票一年也没多少，有时候衣服破了打补丁都找不到好点的布头。”
“多带一个人可以，再多我也没办法了。不过这人可得嘴巴严，不能到处乱说啊。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捅到太阳下可不行。”陈艳红叮嘱。
于清连忙点头：“嗯嗯，我懂我懂。那咱们是什么时候去啊？”
“后儿个星期天，10点我在车站等你们，到时候跟我走就行了。你放心，我带你去铁定不能让你亏了。”陈艳红约好时间地点。
“好，我记住了。”于清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忘记。
“那行，我也就不留你了，我也差不多要去上班了。”陈艳红道。
“那，姐，我就先走了，后天见。”于清拿上自己的背篓就出门先走了。
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孙来娣，拉着她到自己的屋子里。
孙来娣进来后说：“好了，神神秘秘的，还非要背着人，现在可以说了吧。”
于清靠近她，小声地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然后才问：“来娣姐，你去不去？”
孙来娣心脏砰砰跳，还没有决定呢，就感觉紧张了：“靠谱吗？”不怪她这么问，有没有危险是一回事，得交两块钱呢，再加上车费也不少呢。
“要说一点风险都没有，我也不信，但是我觉得可以试一下，我还是挺相信那人的，她没必要骗我，而且她自己也去呢。”于清回答道。
孙来娣低头沉思，没有立刻回答。
“要不我先去趟个路子，确认可靠了下次有机会你再去。”于清建议，她自己冒点险无妨，可不能带累了旁人。
“我和你一起去，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孙来娣抬起头坚定地说。这丫头年龄小，别不知轻重给人骗了，要是只是骗点钱还无所谓，倘若是别的，她跟着去也能帮一把。
于清不知道这短短时间里孙来娣想了这么多，甚至是因为怕她有危险才决定和她一起去的。只是看她同意了就说：“那我们后天得坐第一班车过去，不然来不及，上工怎么办？要不要请假？”
孙来娣答：“早上还是先上工，到六点多请假回来再去，这样也算上了半天工了。”
“嗯，我听你的。”于清点点头。
到了周日这天，于清和孙来娣先是和大家一样四点半就到田里了，拔了两个小时的草后找冯逸春请假。
冯逸春虽然奇怪这两人怎么一起请假了，但是并没有多问，爽快地同意了。于清两人刚走，江璐看着两人鬼鬼祟祟的，显然有事瞒着她，于是假装肚子疼，也请假跑了。
江璐回到家时，发现于清二人已经简单梳洗换了衣服，一人背了一个水壶和一个军绿挎包，这会儿正在把桌子上的黄瓜和洋柿子往包里装。
“你俩要去哪儿？”江璐进来，语气不善地问道。气死她了，这两人居然背着她有秘密了。她们不是铁三角吗？难道是三个人的友情太过拥挤，她被挤出去了？
于清和孙来娣也很懵，这人这会儿不是正在上工吗，怎么也回来了？毕竟要做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于清竟然有一种被捉奸的赶脚，看江璐的眼神，她还是那个负心汉。
“那个，有事儿，去一趟县里。”还是于清脸皮厚，故作镇静地回答。
“什么事，为什么还偷偷摸摸的？都没和我说过。”江璐不依不饶，有些委屈又有些恼怒。
“嗐，一些小事，哪还值得特意宣扬啊。”孙来娣打马虎眼。
江璐不信：“小事还值得你请假不上工？这可不是你的作风，要还当我是朋友，就说实话，别让我担心，更不要编瞎话骗我。”
于清和孙来娣对视一眼，知道瞒不了她，索性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