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幽暗角落，陆衍这才看到申正道的模样，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凄惨的多。
申正道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
关节处被锁链磨得血肉模糊，身上布满鞭痕和血迹，皮肤上还有被寒气侵蚀的冻疮，尤其是他的断臂，好像被重点照顾，伤口可怖。
他这几日，在这冰牢早已受尽折磨！
“师父……”
陆衍先行救下申正道，并取出一颗疗伤丹药，放入申正道口中，丹药入口即化，申正道气息稍微平稳。
陆衍，又来到申公豹前，亦是将申公豹摘了下来，同时掐诀，申公豹悠然醒转。
“无量老…老儿，我等再战！”
申公豹梦呓之声响起，申正道在一旁听的清楚。
“你们是被那无量仙翁抓进来的？”
闻听这熟悉的声音，申公豹瞳孔放大：“爹？！”
这一刻的申公豹，悲喜交加。
看到自家父亲的凄惨模样，他怒从心头起！
可又在庆幸，申正道还活着。
“我们皆被关在这冰牢之中，是陆衍，救下了咱们。”
申正道与长子相见，这般说道，申公豹环顾四周，对情形已有大致判。
“这冰牢应在玉虚宫领地范围，不能再被无量仙翁发现，我们要快些出去！”
陆衍沉着出言，在前引路，申公豹搀扶申正道紧随其后。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七拐八绕，陆衍三人终于走出这冰牢，出口则是昆仑山脉的一座雪山山巅。
在这过程中，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和申正道解释明白。
申公豹和申正道中的都是玉虚宫禁制，申公豹对此禁制颇为熟悉，虽自己无法解除，但将解开禁制的法门口述传给陆衍，由陆衍出手，让他和申正道被封锁的仙元之力也逐渐回归。
——
雪山之巅，透过云层，遥望天际，玉虚宫选址的气派门庭若隐若现。
可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枉这玉虚宫传承至今，纵容门下如此行事！那无量仙翁竟然胆敢屠杀陈塘关一城之生灵？！”
申正道望着玉虚宫方向感慨叹道，这一刻他内心更是复杂难明。
他虽最年长，可他最是向往得道成仙，现在他心中那高大伟岸的仙家形象已经轰然破碎。
“师父，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
“是…是啊！”
申公豹看到父亲仍在，也是附和说道。
可偏偏申正道立于雪山之巅，久久无言。
“公豹、陆衍，你们逃吧！我，不能走，走不得！”
申正道语气坚定的回应道。
“为…为何？”
陆衍则是若有所思。
“师父，你是顾念其他师兄弟吧？”
申正道颔首，陆衍猜对了。
“他们被关在何处？”
陆衍继续追问。
只见申正道伸手，指向玉虚宫方向！
“玉虚宫内？！”
“不…不可！师尊不在，这玉虚宫，此刻是无量仙翁掌管，所有弟子皆听他号令，我们若入玉虚宫，是…是自投罗网！”
申公豹出言劝阻。
雪山之巅的冰牢隐秘至极，是无量仙翁为了掩人耳目悄悄留下的，关押像申公豹这种见不得光的人。
也是因此，这处冰牢只有一个守卫狱卒。
若是，玉虚宫内？那里必然有无数阐教弟子镇守，如何才能救出众妖？
“要不……让申公豹师兄联系其他十二金仙，亦或是元始天尊，诉说无量仙翁行径，再来追责，救出众师兄弟，此事可成。”
陆衍这般建议道。
“陆衍师…师弟，所言可行，十二金仙亦有几位刚正不阿之人，我可以前去通报！”
申公豹对陆衍的提议很是支持。
这般建议，申正道理应同意才是，可，申正道的脚步却没有半分挪移。
陆衍眼神下移看到，申正道早已握掌成拳，指甲甚至已经陷入手心，流下几点猩红……
“师父，你可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直到陆衍发问，申正道这才开口。
“曾听公豹说过，无量仙翁擅炼丹，经常将仙丹，传于门下弟子。”
“正…正是！一颗仙丹可抵数十年苦修，无量仙翁以此仙丹，笼络阐教弟子人心，这是他的手段，确实了得！”
申公豹回应道。
他在玉虚宫百年苦修，帮无量仙翁干过不少脏事，从无量仙翁处得到过六枚仙丹，早已转交给到自家幼弟申小豹手中。
“仙丹，源源不断，数量宏大，如何养的起这十万玉虚宫弟子？你可知道？”
申正道继续开口，朝着回应他的申公豹问道。
“无量老…老儿曾和我说，他本体为万年树精，对草木药材熟悉，药材储备无穷无尽，炼丹极快！”
申公豹将此前无量仙翁的说法转述出来，不料，迎接的却是申正道目眦欲裂的怒喝！
“放屁！一派胡言！”
申正道的胡须在这一刻无风自动，仙元喷发！
“呃……”
申公豹不知父亲为何暴怒。
“无量仙翁，命捕妖大队，每日、每月、每年，源源不断的抓捕妖族，说的是正道教化！可真正来到玉虚宫……那无量仙翁，竟将那些妖族悉数丢入他的炼丹炉中。
我被捕来，曾亲眼看到，他将一妖丢入丹炉，化为……一颗仙丹！”
申正道的话语，落入申公豹耳中，却宛如天雷炸响，穿云裂石！
他曾见过无量仙翁分发仙丹，千枚、万枚？
“呼…呵…哈……”
申公豹此刻胸口剧烈起伏，金仙的他竟然觉得呼吸不畅，情绪激荡，心中涌起阵阵恶心，他自己，也吃过那些仙丹以提升修为。
那是仙丹吗？那是一只只被抓捕到玉虚宫的妖！
他申公豹也是妖族，他自认顶天立地，绝不亏欠旁人，但此刻申正道的言语，让他心绪难宁！
“家里的众师兄师弟？”
陆衍这个时候开口询问，他虽然没有申公豹那般激动，但语气也在颤抖！
捕妖炼丹！这是何等杀孽？何等恶行？
“我被关押之前，看到无量仙翁，将众妖一齐推入一个炼丹炉中，至今已有数日！”
陆衍，最不想，最不忍听到的答案从申正道嘴中吐出，身形踉跄倒退，竟然喷出一口鲜血！
那日，是他，他亦让牛大力为首的一众小妖束手就擒？可无量仙翁竟敢如此作态！
他脑海中闪现的是那一只只纯善小妖，在炼丹炉中被炙烤、挣扎，最终化作一个个仙丹的场景！
“呵呵呵呵呵~~~~~”
陆衍凄厉笑声，在雪山山巅回荡！
他的齐腰黑发，竟在此刻化作银白，这与他神魂受创、大道根基受损有关，亦与此刻激荡的心情有关。
双目泛红，陆衍欲杀无量仙翁之心，前所未有的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