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柠把猫放在它的小天地，让它熟悉一下环境。
她这里没有江卓年那里大，也不知猫崽子会不会嫌弃。
“一柠，明天家里收拾好，回来吃饭吧？把崽崽也带上。”韩素娟终于鼓起勇气说。
老唐昨天就帮晚月收拾好了，许家派人来搬的。
今天老唐自己也看到了，晚月以后只会过得更好，他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所以她刚刚跟他说了重话，要么他就一直把晚月当女儿，就那一个女儿；要么他就收起心思，好好地对一柠好。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想点实际的。傻子才会疏远自己的女儿。
老唐当时那脸色难看的，但她没理会。
晚月搬出去，她把家里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以后就是新生活了。
一柠不能没有她的房间。
韩素娟说完这话，期待地看着一柠。
许一柠答应了，“那我早点回去，帮你打下手。”
一家人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不说多隆重，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韩素娟松了口气。一步步来，这已经是个好的开始。
第二天，许一柠带上崽崽，特意买了束鲜花回家。
还是那个老旧小区，还是光线阴暗的楼道，这次她到了家门口，有人开门。
不大的三室两厅，家具都不新了，但韩素娟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
像是欢迎她回家，门口的鞋柜上还放了红色的喜庆摆件。
韩素娟在厨房里忙，唐立伟在阳台给花浇水。
正好是周六，唐昭也应该在家。许一柠没看到他，不知是在房间里还是出门了。
上次的意外，唐昭受轻伤，检查过没事就回家了。
那辆失控的鬼火是他同学的，他当时并不知道。等他发现时太迟了。
站在许一柠的角度，因为唐昭这意外事件，她提前走了真假千金这个剧情，没有受实际伤害，她也就不管唐昭了。
算起来，唐晚月比较惨。但不管是什么身份，她都没想过要追究唐昭的责任。她对她曾经的家人，真的很好。
她替唐昭还债都这么窒息了，依然没想过要教训或怎么样他。
一阵用力的关门声打断许一柠的思绪，崽崽吓得往她怀里跳。
许一柠抬头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唐昭，大概是被韩素娟打发去买东西了，他手里提着一大袋饮料。
见到许一柠，他眼神很不屑，仿佛在说，你算哪根葱。
许一柠看他一身不知是印染还是真的沾了泥灰的卫衣卫裤，还有那撮倒胃口的黄毛，她有冲动拿扫帚把他扫出去，怕他污染家里干净的环境。
韩素娟应该是怕唐昭会碍她的眼，端了菜出来就让他去换身衣服。
唐立伟也让他把头发弄一下。
唐昭一个白眼，不但不听，反而故意坐下，当着许一柠的面把腿伸得老长，直接放在茶几上。
“你这孩子！你要干嘛？你姐姐才回来。”韩素娟心都要梗了。要说管她也管得厉害，从前他也不是这样的，怎么变得这么彻底。
唐立伟去拉他，“你看看你什么样儿！”
唐昭推开他，冷笑：“怎么，一个个的见有钱人家养过的给你们当女儿了，搞起这套穷讲究来了？有屁用，还不是贱民。”
他扭头看许一柠，“你也是贱民。装得多高贵都没用，你是他们生的贱民，永远成不了凤凰，呵。”
韩素娟气得一个巴掌甩过去，没打到他的脸，他躲得快。
“懒得理你们。赶紧伺候好你们的公主，以后好日子全靠她了。”他边说边站起来，要回房间。
“不靠我难道靠你？”一声很轻的笑声响起来，“没有镜子总有……吧。”
那个“尿”字许一柠说得很轻，韩素娟跟唐立伟未必听见，但唐昭听见了。
他狠狠地回头瞪她，许一柠抚着猫与他对视，一脸无辜：“你在这九十几平的房子里，还能有名有姓叫唐昭，出了这个屋，你连我猫的一根毛都比不上。你兜里比脸还干净，肚里半点墨水没有，残废比你会开机车，痴呆比你会做手工，你有什么？你张贴二维码都被叫诈骗。去当洗剪吹都没人靠近。”
“你他妈说什么！你真以为你是我姐？管我呢？他们都管不了，你管个屁。”唐昭冲许一柠喝起来。
韩素娟跟唐立伟拉着他。
许一柠还是坐着没动，“我是你的话，早就洗干净膝盖跪下来。”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哒的一声扔在茶几上，“第一次见面，你喊声姐有什么坏处？你喊一声，我加一个。”
唐昭脸都气红了，有种被扇脸的屈辱，明明很想冲她吼“你他妈算老几”，可眼睛却离不开那个红包。
喊一声姐加一个，这真他妈是上天掉下来的钱，他能喊到许一柠哭。可是，可是……
“是不是觉得很对不起你晚月姐姐？”许一柠温和地对他笑笑，眼神却是凌厉的，“原来你什么都懂啊。”
毕竟是十八岁的小伙，唐昭被她一刺激，没控制住骂出来：“滚！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许一柠的笑更深了，她不紧不慢地说：“这里不欢迎的是你。你是不是忘了，我追究你责任的话，你就全完了。家里穷，欠债，留有案底，文化程度低，人丑嘴贱这个我就不说了，暴力倾向和疑似心理疾病，你能犯个事去吃免费牢饭都算你本事。你要真想走这条路，不用这么累，我可以直接送你去。”
唐昭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撕碎她。“那你送我进去啊，来啊。”
许一柠情绪依然稳定，“你进去了不够，你那同学也要负相应责任，你说他会不会恨死你？或者他父母也会为了感激你，时不时给家里泼点红漆写大字……”
唐昭咬牙切齿。他像被她摁着头打，怎么反击都没用。
韩素娟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唐立伟紧张到手心冒汗。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一柠撑起许氏那样的家业，不是说着玩的，那身气势，光是一个瞥眼，就像无形的利箭。
许一柠换了个坐姿，猫也跟着换了条腿舒服地趴着。
“所以你现在要不要喊？我想最高时薪都没有这个好赚。”她仿佛收起了利箭，语气一下变得随和。
韩素娟拍他一下，“快喊啊，你姐姐等着呢。”
唐昭倔着不张嘴。
“那就先吃饭吧。”许一柠可不会为了他浪费这么好的一顿饭。
又不是小孩了，想得通想不通，关她什么事。他认不认她是姐姐，她又不在意。
只要不傻的，都知道钱有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