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大胜的篝火宴席，闹腾到很晚。
人人吃得心满意足，也畅饮了苞米糊糊。
但福与祸往往形影相随。
是夜，凛冬的第一缕寒雪，从天而降。
大风骤起，寒潮涌至。
全大乾的穷人都是猛然冻醒，蜷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玻璃窗前，一豆灯火下。
许灵均却在用卯榫结构的木板，给长尾山雀和绣眼组装出简陋的鸟巢。
苏媛媛递来一捧棉絮，笑道：“给小白和小青保暖。它俩都是今年刚出窝的雏鸟，嘴角的淡黄都没褪干净呢，千万不能冻着。”
仿佛听懂了女主人的暖心话语，长尾山雀一个急停，落在了她的胖兔子上，狠狠蹭蹭。
顿时一阵颤颤巍巍。
许灵均忍不住双眸发直，由衷感慨：“无限风光在险峰呐。”
懒洋洋蜷着长腿的欧阳雪舞，本来正翻阅着账本，闻言也摊开掌心，露出一把草籽。
绣眼鸟则被食物吸引，落在她笔直如筷的皙白玉腿上，震动翅膀乞食。
许灵均瞥了一眼，同样发自肺腑地咏叹：“罗袜生尘香满径，柔绡曳地腿如霜。”
坐在案前的秦青瞳，登时狂翻白眼：“你还真是个雅致的色痞，出口成章，难怪能把苏媛媛妹妹和我的好闺蜜雪舞，骗得团团转。”
许灵均淡淡道；“哪里骗了？休要胡说。”
他看着逗弄小鸟的苏媛媛和欧阳雪舞，揉着鼻子问：“对了，小白和小青，是你俩给它们取的名字吗？”
“嗯哼~”
苏媛媛给小山雀挠痒，后者欢喜地在她胸前打滚撒欢，十分亲昵。
嗯，空间也很宽敞，足够长尾山雀辗转腾挪，远超寻常女子。
许灵均不由心想：想当初，媛媛刚嫁入自己家门时，瘦得惊人，但依旧是细枝结硕果，胸器不丢人。而现在，将养了这两个月以来，她终于长肉了，可最先长肉的地方居然依旧是兔兔，真是可喜可贺。
苏媛媛见许灵均眼神放肆，不由羞赧道：“夫君也准备给它俩取名吗？”
欧阳雪舞饶有兴趣地问：“这么有灵性的鸟儿，可得给取个能长寿健康的好名字。”
许灵均若有所思：“想长寿？你可知乡村的妇人，为了让孩子能健康，避免夭折，往往遵循‘名贱好养活’的原则。所以，大都将孩子叫做李狗儿、王铁蛋、孙旺财……”
“不许这样叫小白小青！”欧阳雪舞嗔怪地瞪他一眼。
秦青瞳却被逗乐了，忍不住道：“让许灵均这家伙说下去，我很好奇他会如何给两只小雀取名。”
“白素贞，岑碧青。”
许灵均随口说出白蛇与青蛇的名字。
“那是谁？”
众女都满脸茫然。
于是，许灵均便将一个故事娓娓道来：“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她的闺蜜叫小青，双双侍奉许灵均。”
“啐。”秦青瞳鄙夷地道，“你这是趁机瞎编了一个故事，想哄骗媛媛和雪舞一起嫁与你罢了。读书人，果然卑鄙，诓骗我们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许灵均轻笑：“好吧，但我家奶媛和腿雪，还真有点像白蛇青蛇的组合。”
苏媛媛：“！”
欧阳雪舞；“？”
“你这两个绰号……”欧阳雪舞咬紧贝齿，伸出右手，瞄准许灵均腰间软肉，狠狠施展了一招“嫪毐转车轮”。
“嘶，疼疼疼。”
许灵均讪讪，有点尴尬。
居然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用棉絮和干草分别铺陈出两个鸟巢，结束了忙碌，随后幽幽地岔开话题：“两只小雀，有我们精心制作棉窝，又有小米和草籽可以啄食。但今年大乾的百姓……怕是很难熬了。”
“相公不必担忧，此事怪不得别人，只怪乾武帝昏庸无道。”苏媛媛抿唇，眸光中闪烁着一丝仇恨，“百姓们很倒霉，但他们也已经组建起九大义军，相信不出十年，就能改换乾坤，然后过上幸福安乐的日子。”
欧阳雪舞也宽慰道：“你能庇护上千人饱足过冬，已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大功德。若你还想拯救更多人，那就得将产业链铺出去，多赚些钱，方能支撑起赈济流民的消耗。”
“我奉劝你一句，少滥发善心。”秦青瞳冷艳一哼，“现在你麾下仅有千人规模，没人将你放在眼中。但若是万人拥趸，甚至是数十万人追随，乾武帝第一个就要派大军讨伐你！”
“而且，今年我大赵是丰年，你才能廉价收购到这一批粮食。”秦青瞳行至玻璃窗前，凝眸仰望着漫飞的飘雪，冷冷道，“依靠买粮来养活手下，终归不是长久之道。倘若我大赵是个饥荒之年，女帝必定收紧粮食出口，严禁贩售给你们乾国。到那时候，你的荡虎山终将饿殍遍野！”
许灵均颔首，十分赞同：“秦小姐所言甚是，但此事其实不难解决。”
“哈？”
秦青瞳愕然，她很不理解，为何许灵均明明身处于着名的贫瘠之地，居然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番话。
许灵均淡淡笑笑：“您有些先入为主了，其实四方县附近，基本上都是上等良田。而且，黑水河以前常年淤积，灌溉出很多肥沃的黑土地。”
“唔……”秦青瞳不解，“那为何此地穷得叮当响？”
“因为国弱君愚。”
许灵均毫不客气地指出大乾的积弊：“国库空虚，一直发不出军饷，导致边疆军团终于溃败，四方县被弃守。大乾的主力军已退至内陆的诸多要塞中，导致这一片区域，全都沦为了两不管地带。蚁贼经常来打秋风，自然无法从事生产。”
“没人种田，是因为所有农民都知道守不住，懒得为他人做嫁衣裳。而且，若是努力种田，反倒容易惹来贼寇的觊觎，是自寻死路的招祸之道！”许灵均撇撇嘴，“但从侧面来看，四方县这附近的百姓，凭着挖野菜和打猎，居然就能养活上万人，可见此地的物产是何等丰富。”
秦青瞳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
“你莫非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