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崩溃了。
墨渊总是在逼她，逼她去面对她不愿意面对的东西。而墨渊也总是知道她不愿意面对的东西是什么。每次都能精确地，切中肯綮地找到她的薄弱点，随后一刀下去。
贝拉哭声不止，还在和内心做抗争。
只是可惜，老鼠可不会按照她的主观意愿而不行动。
“我知道了……”
终于，在老鼠即将触碰贝拉的衣服时，贝拉妥协了。
尽管，贝拉的妥协是那么的没诚意，她是因为墨渊而妥协，而不是因为寒悠悠而妥协。
但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在寒悠悠和墨渊的注视下，贝拉眼圈通红，脸上印着几条泪痕。
她提起哥特式长裙站起身来，以一种极为别扭而不淑女的方式向寒悠悠低头了。
“对不起。”
寒悠悠站在贝拉对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时而看向墨渊，时而看向贝拉，似乎在等人给她下达指令。
见墨渊许久没有回话，寒悠悠才有些不确定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对。”墨渊给予一个肯定的回复。
“我……”寒悠悠有所明悟，来到贝拉身边。
她好几次想要伸出右手，但意识到自己还戴着手套，连忙把手套取下放到桌上，换上了干净了手去接贝拉的双手。
贝拉被接住了，表情呆滞了一瞬，有些怔然的样子。
“其实你是对的。”寒悠悠酝酿了许久开口，“虽然老鼠真的很讨厌，但它们……它们也是要吃东西的，如果因为老鼠偷吃了一些东西就把它打死了，那偷吃的换做是人是否也该被打死呢？”
贝拉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寒悠悠的话。
寒悠悠有些忐忑地望了墨渊一眼，憨憨笑道：“我只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懂的也只是粗浅的，我只是说说我的看法而已，没有对你不好的意思，贝拉同学。”
“那，那你能原谅我吗？”贝拉也忐忑地望了墨渊一眼。
两人这奇怪的举动都被墨渊看在心里，墨渊本人却不想理会，他只是一味盯着系统，等待系统的提示。
“当然可以了。”寒悠悠眼里泛着光，如皎洁的宝珠般。
看着寒悠悠紧握她的双手，感受寒悠悠双手传来的温度。
蓦然间，贝拉内心好似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但一时又说不清。
那种感觉朦朦胧胧，却已经开始影响她的思考。
【贝拉】
【第二大脑进度：5%】
【奖励可分配属性点：50】
墨渊紧绷的脸色终于如冬雪遇春般化开，变得和蔼可亲。
看到墨渊这个表情，贝拉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她由此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墨渊表情越是奇怪，他的内心就越黑。
现在他肯定在想着怎么处理我……
完了……
墨渊没有在此过多停留，将桌面上的琴鸟送到手上。
“贝拉，我其实对你也没有太多恶意，我对你还是很好的。”墨渊用力挤出一丝自认为十分亲切的笑容，“你们的交易是什么我是不会管的，只是我希望贝拉同学以后能关心一下我们这些贱民的死活呢。”
墨渊面对着贝拉两人，身形倒退来到木门后。
他拉开门把手，在两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这里。
临走的时候，他还把那只小老鼠带走了。
“呼……”
室内，两人竟不自觉同时松了口气，好似抵住咽喉的刀片被送到了一边。
寒悠悠在松口气的同时，心里却莫名有些发毛，她猛地看向贝拉。
贝拉害怕墨渊，可不代表贝拉会害怕她……
寒悠悠头顶印着大大的一个“危”字。
可让寒悠悠没想到的是，贝拉竟然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对她做什么，又或者呵斥她，反倒是一脸心平气和的样子。
“好了贱民，这件事就过去了，我也确实做错了。我给你天宫深网发去10点学分，就当是我的道歉礼吧。嗯……”贝拉脸色微红，如天鹅般微微昂起脖颈，“本小姐可不是小气，我只是觉得给你太多的学分你把握不住，学分还得在我手里才能发挥最大价值，你说对吗？”
寒悠悠捣蒜式点头。
“对呢，贝拉同学。”寒悠悠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也是贝拉这次开口，寒悠悠忽然感觉贝拉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让人畏惧了，至少比墨渊要好相处多了。
过往的某些芥蒂虽然还留在心里，但此时已经消解了不少。
“诶，这是什么？”寒悠悠刚想戴上手套，给贝拉的卧室做清洁，就发现桌面上多出了一张广告纸，“这应该是没用的吧。”
“等等！”贝拉连忙止住寒悠悠。
她记得那个位置，那是墨渊放琴鸟的地方。
可有些奇怪的是，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看到墨渊放下广告纸，那墨渊是什么时候？
寒悠悠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是刚才离开的时候，我的注意力落在他身上，却没注意到他的手。”
“魔术师……”贝拉不知为什么又想到了这三个字。
她对墨渊越来越好奇了，很想看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面到底藏着什么。
可一想到墨渊那面无表情的脸会吃人，她立刻甩了甩脑袋。
她还有很多东西没问呢，比如那只琴鸟是哪来的，那只老鼠又为什么会这么听他的话。
只是这些问题恐怕难以从墨渊身上找到了，毕竟魔术师只负责表演，不负责揭秘魔术。
“这好像是指甲油的广告。”贝拉感到有些奇怪，墨渊留个指甲油的广告是啥意思？
不过这店铺做出的指甲还挺好看的，地点就在天宫学府，要不要过去看看？
“广告后面写了字。”寒悠悠提醒道。
贝拉顺势把广告翻转过来，很快就看到一行文字和几行索书号。
“瞌睡学者的关键是瞌睡，你可以在睡觉的同时进行阅读，阅读的收益是原本的几倍。”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寻找以下书籍，这些书或许能帮到你。”
“还有，多去天宫图书馆，瞌睡学者或许真的能体验一下‘沉浸在知识海洋’的感觉。”
……
贝拉怔住了，一股很难言说的暖流从她心头划过。
她好似忽然重新认识墨渊一般，原本对墨渊的看法好似在此刻颠覆了。
从小到大，她受到的关怀很多很多。
每次她做错事得到的都是关怀，而墨渊则是批评，最让她没法接受的是，墨渊在批评之后再给关怀。
那种情感一瞬间冲破了她的内心，眼眶微微发红，眼角也微微湿润了。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种事，在寒悠悠的目光下，她猛地把广告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堆里。
“切，我才不需要你的关心。”她恨恨地说道。
只是，为什么内心涌起的不是一丝畅快，而是一丝失落和难受？
就好像她的心叛变了她的大脑。
她是多么讨厌墨渊，可为什么自己的手又从垃圾堆里把个纸球拿起来呢？
明明那么的肮脏，明明那么的令人恶心……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手却如获至宝般地捧着？
为什么自己会用那件最好看的衣服来擦拭广告纸？
为什么自己内心就是有种说不明的感觉？
疯了吗？
贝拉想也是。
如果不是墨渊，她根本就不会沦落到如今，也不会被那么多人嘲笑。
可如果不是墨渊，她又怎么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这么懒惰的人呢……
每次墨渊无情批判却总是给她一种正中内心的感觉，她表面上反抗是那么的剧烈，可内心却是在窃喜——这好像意味着自己有理由懒惰下去了，毕竟自己是被逼的，是墨渊害的。
“你看什么！？”贝拉情到深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结果就见一旁的寒悠悠暗戳戳地盯着她。
“哦哦……我没有……”寒悠悠连忙低头干活。
贝拉愤愤地踹了踹凳子，结果用力过猛给自己的脚给踢伤了，光滑如玉的脚腕上就此多了一点瑕疵，皮肤破开露出殷红的鲜血。
贝拉抱着受伤的脚，顺势躺在床上，眼泪终于如断线风筝般流了下来，也不知是疼得哭出声，还是感动得哭出声。
“混蛋，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贝拉捶打着床被，那种想要超越墨渊的念头更深了。
她想把墨渊拴在身边，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