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醒了！”
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沈遐蔚面前。
“你……”
“白亦采。”白亦采伸手在沈遐蔚眼前挥了挥：“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
捂着胀痛的头，缓缓起身，沈遐蔚靠坐在床头，环顾四周。
“我现在这是在哪儿？”
“我的诊所。”
沈遐蔚这才注意到，白亦采穿着一身白大褂，他自己则是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四周拉着帘子。
“烧退了，你手上和脖子上的伤口我处理了一下，这几天都别碰水，以免伤口感染。”
从脖子上取下听诊器，白亦采双手插兜，拉着旁边的椅子坐在沈遐蔚床边：
“你这是到哪儿去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沈遐蔚无声地张了张嘴，面色复杂。
“没关系。”
默了片刻，没有等到沈遐蔚的答案，白亦采勾起微笑，轻声道：“不想说也不用勉强。”
见沈遐蔚不愿多言，白亦采换了个话题：“你接下来…是在我这儿多休息一会儿，还是先回家？”
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不收你钱。”
被白亦采逗得发笑，沈遐蔚轻轻摇了摇头：“我得先回战队。”
“好吧。”白亦采颇有些遗憾地耸耸肩，戏谑：“想不到蔚神还是个劳模？”
“比赛在即，当然要抓紧一点。”
战队是必须要回的。
可是那里有……
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沈遐蔚垂着眸子，望着洁白的被褥出神。
“那我可以向蔚神要张签名吗？”
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张明信片，白亦采递给沈遐蔚纸和笔。
明信片上是两年前沈遐蔚带领“荣耀”夺冠时手捧奖杯的场景，细碎的金色彩带满天飘落，纷纷扬扬，像是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我表弟还在上学，没时间去看比赛，要是能得到他偶像的亲笔签名，肯定会很高兴。”
刷刷在明信片上签好名字，沈遐蔚递给白亦采：“今天谢谢你了。”
*
“蔚神今天还没来吗？”
“没来，座位都空着呢。”
“要不你去问问经理？”
“你咋不去问？要是被经理发现我俩又在这讲话，我们又要挨骂了。”
趁着一轮训练结束休息的间隙，程不凡和喻牧洋两人凑到一起在角落窃窃私语。
“教练——”
有人大喊一声。
蹲在角落的两人同时回过头。
站在大门处的那道身影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蔚神。
沈遐蔚上身穿着高领毛衣，黑色风衣垂直小腿边，衬得身高腿长。
“教练——你回来了！”
纷纷站起身，正在训练的几人都围了上去。
“你们先继续练。”
沈遐蔚后退一步，拉了拉衣领：“我先去一下经理办公室。”
“好噢。”
几人见沈遐蔚神色匆匆，唇上也没什么血色，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话到嘴边，也不好再问什么，目送沈遐蔚离去。
坐回座位，面色各异的几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教练是又病了？”李晃移开视线，有些担心。
“别想那么多。”
喻牧青收敛神色，注意力重新放在屏幕上：“明天就要正式比赛了，我们好好打，也让他省心。”
而此时一路来到郭端办公室的沈遐蔚推开门，径直坐下。
“说了，进办公室记得敲……”
埋头整理文件的郭端瞬间噤了声。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腾地站起身，郭端凑近几步，仔细瞧着眼前面色苍白、神色恹恹的青年。
“就是这几天有点感冒了而已。”
眼下挂着化不开的青黑，喉咙有些哑，沈遐蔚抿了抿唇：“明天的比赛……”
“是小江总？”
走到沈遐蔚面前，郭端压低声音问道。
沈遐蔚愣了愣。
见他这副表情，郭端心下了然，长叹一口气，拉着沈遐蔚把人摁在椅子上。
“你啊……”
转身去接了一杯温水，郭端递到沈遐蔚手边：“先喝点水。”
“你不知道这事？”
撇撇嘴，沈遐蔚小声嘀咕。
他以为郭端至少是知情的。
“我是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但我没想到他会直接……”
从沈遐蔚进来时那副神态，还有那极细微的、异于往常的走路姿势，再加上江云筝与他说的沈遐蔚生病请假一事，郭端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得知江云筝对沈遐蔚有好感之后，郭端确实生出了利用的心思，但也仅限于让江云筝多投点钱进来，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直接明码标价，把人给卖了。
他是正经战队经理，又不是古代鸨那什么公。
“在你心目中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被沈遐蔚盯得头皮发麻，郭端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先不提这个了，你身体……确定没问题？”
看着沈遐蔚那脸色，郭端都怕人直接厥在这儿。
“没问题。”
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沈遐蔚答道。
“你……”郭端顿了顿，字斟句酌：“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垂着眼睛，沈遐蔚无聊地戳了戳手心上的伤口，轻轻嘶了一声，小声嘀咕：
“反正撕破脸皮了，走一步算一步咯。”
“什么？”郭端宁愿自己听错了：“你做什么了？”
“没啥。”
沈遐蔚耸耸肩：“明天的比赛我会去的。”
“你现在这个情况，确定？”
郭端看了沈遐蔚一眼，背着手，在沈遐蔚面前走来走去。
“你得罪了江云筝，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对付你……”
作为“荣耀”背后最大的老板，要真心想要整治沈遐蔚，堪称轻而易举。
“哟。”此时沈遐蔚倒是平静下来，惊讶地挑挑眉：“不叫小江总了？”
“去去去。”
郭端正想着对策，被沈遐蔚这么一打岔，摆摆手。
“你这都这个样子了，还这么云淡风轻的，江云筝指不定明天就找上门来了……”
“随便他。”
“反正只要明天别打扰我们的比赛。”
郭端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闹着要报警。”
沈遐蔚反问：“报警有用？”
就算能把他抓进去，怕是不出半天就被他律师捞出去了。
不知道叹了今天第几口气，郭端满面愁容。
“实在不行，你向他服个软……”
“不可能。”
沈遐蔚一口回绝。
就算形式上被迫低头，态度上他绝不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