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除了会气我,还会干什么?”
“还会打你,垃圾桶套头上,开不开心?里面的垃圾,香不香,你想不想再吃一次?”
陈母气得七窍生烟。
顾惜乐得扬长而去。
....
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细碎光斑,鎏金香槟塔折射出迷离光晕。
被陈母一打岔,推开鎏金雕花大门时,这场打着生日宴旗号的名利场,早已进入白热化阶段。
顾惜目光扫过人群,入目都是精心雕琢的陌生面孔,每一张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标准笑容。
“惜惜!”
忽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身着高定粉色礼服的孙锦昕,像只灵动的蝴蝶穿过人群,一头波浪卷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耳垂上的钻石耳钉跟人一样闪烁夺目。
孙锦昕亲昵地挽住顾惜手臂,目光被她的露背长裙吸引,眼中闪过惊艳:“我的天,之前陪你定制的时候,都没觉得这件裙子这么出彩。配上这些珠宝,简直绝了!”
她夸张地捂住心口,声音不自觉拔高,“我要是男人,肯定对你穷追不舍,爱得死去活来!”
顾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慌不忙从鳄鱼皮手包里取出一个丝绒首饰盒。盒子开合间,两道璀璨金光倾泻而出:“最近手头紧,实在拿不出太贵重的东西。这对金镯子,我攒了好久。等以后我飞黄腾达,一定给你补上更好的。”
孙锦昕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迫不及待接过首饰盒,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行嘞!你送的我都喜欢。”
说着,孙锦昕便拉着顾惜走至宴会厅一个隐蔽角落。
角落里,圆形沙发上依次坐着,赵启轩,孙锦程,Stella,许梦琪。
顾惜扫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有人眼中闪过惊艳,有人微微皱眉,有人则不动声色地打量。
顾惜大大方方打了招呼,坐下。
想到什么,转头,压低声音地问孙锦昕:“纪淮星没来吗?”
声音虽低,可早就安静下来的几人还是听见了,众人面面相觑。
孙锦昕最清楚女主和纪淮星之间的微妙关系,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手肘轻轻捅了捅顾惜的胳膊,打趣道:“哟,怎么回事?眼里就只有星哥了?其他人来没来,你都不在意?”
“其他人?”
“对啊,骆泽也没有来 怎么不见你问他?”
顾惜尴尬一瞬,脸颊微微发烫,挠了挠头。
该死的,真是多嘴!
“啊,我就是随口问问。嘿嘿~”
看着人红温的脸,孙锦昕笑得愈发肆意,又捅了捅顾惜胳膊,调侃道:“行行行,就随口问问,我信了。”
嘲笑归嘲笑,孙锦昕笑累了,还是贴心地凑近顾惜,轻声解释起来:“星哥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从海市调到苏市后,工作上的事务堆积如山。加上之前你看中那个传媒项目,这不少工作都积压下来了,哪还有时间参加聚会?而且这些年,咱们有活动,他大多也是礼到人不到,正常。”
顾惜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吱声,妄图蒙混过关。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赵启轩,突然侧身,指尖随意地敲了敲沙发扶手,话是对孙锦昕说的,可目光却紧紧锁住顾惜:
“昕昕,赵茹阿姨身体欠佳,她嘴里一直念着诗诗,离不开诗诗,所以诗诗这段时间一直在贴身照顾她,实在脱不开身,特意让我给你带个话,道个歉。这不,礼物也一并带来了。”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系着淡蓝色丝带的精致礼盒,递到孙锦昕面前。
话落,周遭的空气有一瞬间凝固。
顾惜喝饮料的手一顿,莫名其妙觉得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齐刷刷都落在自己身上。
顾惜如坠云雾,下意识地偷偷拽了拽孙锦昕衣角,压低声音问道:“赵茹是谁啊?”
孙锦昕刚接过礼物,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滚圆:“你出了场车祸,怎么连这都忘了?”
察觉到失言,孙锦昕又换上一副嫌弃的表情,解释道:“赵茹是星哥的妈妈,星哥之前家里遭遇变故,赵茹阿姨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稳定。”
顾惜若有所思,刚要开口,又听孙锦昕嫌弃声音再次传来:“你不会也不知道诗诗是谁吧?”
顾惜迷茫点头。
孙锦昕更无语了:“是轩哥的妹妹。”
顾惜还是不懂,这几个人的关系,关自己什么事,他们都盯着自己看,干鸡毛。
还想再问。
“啪”的一声,桌面传来卡牌落地的声音 。
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孙锦程满脸不悦地将手中把玩的卡牌拍在桌上,抱怨道:“又少一个人!这也不来,那也不来,咱们这小团体,到底什么时候能聚齐?”
顾惜是难得来聚一次,这火发的,顾惜有点尴尬。
觉察到顾惜的僵硬,孙锦昕立刻瞪了哥哥一眼,没好气地说:“诗诗虽然没来,可惜惜今天来了啊!从前我和惜惜关系最好了,是不是?”
说着,还亲昵地朝顾惜撒起娇来。
紧接着,像炫耀珍宝般扬起手腕:“而且惜惜送了我一对大金镯子,又大又圆!”
轻松搞怪的模样,瞬间让顾惜放松许多。
平时疯疯癫癫,可面对被自己辜负的这群人,就有点哑巴。
孙锦程也觉察到自己语气的不对付,赶紧朝顾惜别扭地笑笑:“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惜不在意的摆摆手。
暖黄色灯光柔和地洒下,顾惜和孙锦昕头挨着头,亲昵得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她们无关。
直到孙锦昕被孙母叫走。
两个黏糊的人才恋恋不舍分开。
顾惜目送人离开,随手端起手中饮料,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说话的赵启轩突然从旁边插进来,情绪不明:“听说你是出了车祸,失忆了?”
突然的提问,让顾惜心里莫名涌起一阵不安,可又不想惹麻烦,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坦诚回应:“对,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呵~”
“一句不记得,就能把对别人的伤害一笔勾销?”
质问的声调,让周围人脸上闪过异样的神色,可都选择了沉默。
顾惜扫了众人一眼,唉声叹气。
真烦,偏偏是从小到大的友谊,偏偏穿越女伤害了她们,偏偏自己还不知道做了什么蠢事伤害到他们了。
尽管脑海里一片混沌,还是理智地说道:“对于之前的事,我真诚向你道歉。往后,我也会努力弥补。”
“我们现在过得挺好,不需要你弥补,”
孙锦程一愣,少见赵启轩这样疾言厉色,赶忙捅了捅赵启轩的胳膊,使眼色让他别说了。
但赵启轩就像没看见一样,依旧滔滔不绝:“少了你,我们这个团体照样转得好好的,倒是你现在想回来,好多人都会陷入困扰,我不痛快,星哥也不痛快。你说,你都结婚了,不跟你老公好好过日子,回来做什么?既然失忆了,那就干脆一辈子别再想着记起来!”
顾惜被说得有些头脑发懵 。
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心中暗自琢磨:其他人就算有矛盾,大不了道个歉、补偿一下也就过去了。
可赵启轩对自己敌意这么大,还把他跟纪淮星放一起,难不成自己之前和他也有一段感情纠葛?
想到这儿,顾惜倒吸一口凉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语气平和地说道:“车祸不是我想发生的,失忆更非我所愿,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赵启轩冷哼一声,转动手中卡牌,忽然勾起唇角,眼中是不怀好意的笑:“行啊!既然你说愿意道歉,那回来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吗?”
“只要不违法犯罪、不违背道德,不太离谱的要求,我都能接受。”
“怎么会过分呢,不过分,都是你能接受的。”
赵启轩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语气幽幽。
将手中卡牌一丢,指了指桌上的杯子,冷冷说道:“你对不住我的事,确实不少。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道歉,想要将功赎罪,那咱们今天就好好清算清算。先说第一件,星哥家落魄,我曾经求你劝劝你爸,帮星哥一把,按照我们多年交情,自然无有不允,可你是怎么回应我的?你要我喝光桌上所有的酒,才肯跟我谈这件事。现在,酒我不让你喝。这样,你把桌上所有饮料喝完,这件事就算一笔勾销,怎么样?比起我当时被要求喝的酒,喝点饮料,已经算很轻松了。”
话落,赵启轩招来侍应生,嘱咐几句。
很快,侍应生便将大大小小的饮料瓶摆满了一桌,少说也有五、六十瓶。
想象着将这些饮料一股脑灌进肚子里的场景,顾惜只觉得喉咙发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仿佛已经能感受到那种撑得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难受劲儿 。
实在于心不忍,许梦琪还是起身,朝着赵启轩婉言劝道:“轩哥,这饮料也太多了!就这么一口气喝完,肯定得吐啊!”
赵启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狠狠瞪向许梦琪:“那又怎样?当初我喝酒的时候,不也喝到吐?她就算失忆了,难道曾经造成的伤害就能一笔勾销?就像把钉子钉进木头里,就算拔掉钉子,那深深浅浅的伤痕难道就不存在了?”
许梦琪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孙锦程缩了缩头,也小心翼翼地劝道:“要是星哥知道了,恐怕不太好吧……”
“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星哥怎么会知道?除非,你们想当叛徒!”
许梦琪皱紧眉头,还想再争取一下,这时Stella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许梦琪,冲她拼命摇头,许梦琪只能无奈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反对声音消失,赵启轩抬眼看向顾惜,挑衅地挑了挑眉:“怎么样,喝不喝?”
顾惜咬了咬牙,心里盘算开了:看来在这一圈人里,就属赵启轩最难对付。
但搞定了他,以后在这个圈子里就能站稳脚跟。
而且越难搞定的人,往往人脉广、能量大,要是能化敌为友,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想到这儿,顾惜一跺脚,下定决心:
“行,我喝!”
说罢,顾惜端起杯子,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
喝到二三十杯时,饮料仿佛一座小山,堵在嗓子眼,顾惜再也忍不住,箭似得冲了出去,吐得昏天暗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等她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回到桌前,却惊得瞪大了眼睛:刚刚被喝空的杯子里,又满满当当地堆满了饮料。
顾惜不可置信地看向赵启轩,声音颤抖:“你是故意的!”
赵启轩得意笑笑,大方承认:“对,我就是故意的。你刚刚没喝完,就算失败。要是这点诚意都没有,还想让我原谅?”
顾惜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得~虽是原穿越女惹下的祸,但再苦也得咽下去。
她咬咬着牙说道:“你等我一下。”
然后跌跌撞撞地再次冲向厕所,用手抠了抠,再次吐得昏天黑地。
吐完后,又用凉水洗了把脸,调整好状态,重新回到桌前,扎好马步,继续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
这次喝得比之前更多,只是喝到实在喝不动了,桌上还有好几瓶。
顾惜生无可恋,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看向赵启轩,咽了咽翻涌的饮料,说:“我站着缓缓,这不算失败吧?”
赵启轩发出一阵冷笑,嘲讽道:“照你这么说,在这儿慢慢喝,喝个三五天,也能算过关?”
顾惜:“....”
nnd~
蒙混过关,失败~
心里正咒骂呢,突然,宴会大厅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一边小声议论着什么,一边朝着大厅中央汇聚过去。
顾惜小口抿着饮料,目光被大厅中央的喧闹吸引,踮起脚尖朝人群望去,可人头攒动,除了此起彼伏的后脑勺,什么都没瞧见。
无奈地转过头,继续小口抿着杯中的饮料,试图缓解胃部的胀痛。
就在这时,手中一轻,酒杯被人从旁夺走。
顾惜惊愕地回头,只见一个身着剪裁精致黑色西装的男人,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双眸却带着戏谑的笑意,正把玩着她的饮料。
男人修长的手指将酒杯在手中优雅地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调侃:“见过逼人喝酒的,头一回见逼人喝饮料的。怎么,打算用饮料把人撑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