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没有详尽的办法。”
离了营寨,站在逆流而上的船头,甘宁摇了摇头。
“你可知道,主公为什么不用文聘的江夏水军,而专等我的锦帆军归来么?”
落日的余晖,照在甘宁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豪放而坚定。
“为何?法正新来,对于主公和江夏水军,并不十分的了解。”
法正在益州的时候,自负才学,时常恃才放旷,触怒刘璋和朝中的显贵。
但是来到江夏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时辰,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军营里的将领,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尤其少年主公周不疑,更是才华横五岳,智谋欺鬼神。
在这个士族为先,布衣贫贱的时代。
如果没有绝世的本领,资历和背景都尚浅的周不疑,怎么可能压得住这些龙虎之将?
甘宁横枪在胸前,仰头沐浴着猎猎江风,长发随风飘摆,环绕在身后的剑柄上,豪侠之气尽显:
“主公不动江夏水军,是因为江夏水军正在更新调整之中,不宜妄动,乱了章程。”
“而且主公曾对文聘有过承诺,一月之内,江夏十万水军绝无战事。”
甘宁的眼中,尽是仰慕之意:
“主公是重然诺的人,他说过的话,从来不会食言!”
法正转头望着西山头上只露着半边的落日,整张脸也映成落霞之色:
“言必信,行必果,此乃君子之道,也是天下共主之道!”
回想起川中之主刘璋那毫无原则,毫无信义的主政方略,法正暗自庆幸:
“或许我此次出川入江夏,真的得遇明主了!”
甘宁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十几艘小船,陆续跟进,并无走散,便继续说道:
“既然主公派我担此重任,说明我有完成这项任务的能力。”
“如果我失败了,罪在我一人,而绝不是主公用兵不行。”
法正暗暗心惊:“甘宁对周不疑的信任,竟然超过了信任自己!”
“什么样的英主,能让臣子如此的敬服?”
十几艘小船,紧贴着江边的蒿草,悄无声息的前进。
等到夜色朦胧的时候,距离曹军的大营,已经不足十里之地了!
“我有一计,或许可以助你成功。”
低头沉思了一路的法正,忽然开口说道。
“孝直请说,甘宁愿听高论。”
甘宁此刻正盘膝坐在船头,闭目养神。
听到站在身旁的法正说话,这才睁开了眼睛,仰头看着他。
“你可知道,曹洪和张合,会把子龙和他们的大帐,驻扎在哪里么?”
甘宁摇了摇头,炯炯有神的双眼,在月光下闪着光芒:
“正常来说,中军大帐,多数会扎在军营的腹地。”
“我江东和曹军并无对战经验,我对曹军之将也不熟悉……”
法正笑了笑,遥指着江北岸边说道:
“根据斥候的折报,刘备和关张卧龙等人,是让江东的水军救走了的。”
“而曹军傍着江岸结营,显然就是为了唯恐荆州蔡瑁张允归降不实,目的在防备荆州的兵马北上。”
“既要防备荆州兵马,又要防止逆流而上的江东水军!”
法正的脸上,泛起成竹在胸的微笑:
“所以我敢断言,曹军的中军大帐,必会扎在汉水上游,靠近岸边的地方!”
甘宁的眼睛一亮,面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有道理,有道理啊!”
“曹军的眼里,怕的是江东水军的偷袭,所以绝不会把中军大帐安排在下游首当其冲之地。”
“可是他们想要第一时间得到江边的动静,就不能离得江边太远。”
甘宁霍然起身,挽住了法正的手臂,激动的说道:
“孝直,主公说你智谋过人,才比卧龙凤雏,我还不信!”
“今日看来,还是主公了解你!”
法正的脸上,并无欣喜之色,他此刻正专注于如何破敌这件事上。
沉思少许之后,法正继续说道:
“靠近曹营驻地之后,我留下三两只小船,每条船上两名船夫,停留在下游头。”
“你带领所有锦帆军,沿着江对岸,绕到曹营的上游。”
“只看到我下游放火烧了沿江岸边的蒿草,你就趁势劫营,救出赵云。”
甘宁听了,不住的点头赞成法正用计精妙。
两人计议已定,分别下去做了安排。
……
“赵云醒了么?”
曹营的中军大帐里,曹洪全身甲胄,迈步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几许江风的味道。
“这临江结营,湿的我浑身难受,真不知道那些南方的水军是怎么生活的。”
曹洪一边抱怨着,一边脱下了身上的衣甲,扔在了旁边的床榻上。
“还没醒来,据军中的郎中说,恐怕还要个两三天……”
张合回头看到曹洪脱了铠甲,不禁皱了皱眉头。
但他和曹洪各不统属,纯属临时的搭档,虽然看到曹洪有些过于大意,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曹洪往前走了两步,到了大帐最里面的一张军榻前。
赵云双目紧闭,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那杆龙胆亮银枪,就杵在床头上,枪头上甚至还残留着长坂坡凶杀恶战后的积血。
一声声带着凄凉的马嘶,不时的传入帐中。
“要是赵云死了,这照夜玉狮子马,我得恳求主公赐给我。”
“真是宝马啊!”
“或许速度赶不上吕布的赤兔,但是耐力和韧性,只怕还要在赤兔之上。”
曹洪看了一眼拴在军帐门外桩子上的白马,赞叹的说道。
张合淡淡的笑了笑:
“可惜啊,赵云可没那么容易死。”
“主公惜才如命,或许此刻已经派人前来,要取他回去了呢!”
曹洪转头凝视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赵云,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死不死,难道还不是在我们一念之间?”
“你莫忘了,宛城之败,你也在的!”
“要不是为了掩护你撤退,李典也不会死在赵云的枪下!”
提到宛城之辱,曹洪的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
“此人的手上,沾满了我曹军将士的鲜血!”
“他不死,不足以平军愤。”
张合忽然诡异的一笑,也跟着点了点头:
“子廉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主公不杀他,并不代表主公不恨他,而是不想背负杀害将才的名声罢了。”
“至于你我嘛……”
张合忽然迈步往大帐外走去:
“我去江边透透风,你先在这里照看他一会。”
曹洪哈哈大笑着点了点头:
“你只管去便是!”
张合掀起帐帘,正要出门的时候,迎面一个小校正好跑进来,跟他撞了个满怀!
张合大怒,还没来得及责骂,那小校惊慌失措的跪拜禀报:
“报!”
“报两位将军!”
“江东水军……江东水军又来攻营了!”
曹洪张合,大吃一惊!